此时就算是突厥人带领二十万士兵攻打大唐,堂堂天后都不一定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竟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古井无波的绝美容颜上更是很自然地流露出极端愤恨之色:“马上让千牛卫给我查,找到之后,让千牛卫用最残忍的方法将那些盗墓贼凌虐!”
月仙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显得有些踌躇。
“又怎么了?”天后的眉宇不由得拧在了一起,这刁月仙十三岁就跟在她身边,将近三十年的光阴里,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极少会像现在这样。
刁月仙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仿佛接下来要讲述一件不能为别人所知晓的事情:“公主殿下的遗、遗体,也被盗了。而且,根据专人推测,公主陵墓应是二十多年前就被盗了,只是最近雨水多,山体垮塌,才将盗洞显露出来。”
堂堂天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遭雷轰,那绝美娇容之上满是惊慌、恐惧、痛苦,甚至是不可置信之色。
“那、那你的意思是……”
“盗墓贼不可能无端盗走公主遗体,他们常年与死人打交道,反而对生灵愈发敬畏。所以,公主遗体失踪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公主殿下可能……还活着……”
“找、找……一定给我找到她!就算挖地三尺,上山下海,我都要将她寻回!”
这一刻,天后的身上突然释放出一股极为磅礴的气势,她的声音更是放大了许多倍,在偌大的偏殿内外回荡徘徊,振聋发聩!
“我”,这个词汇一般绝不可能从天后的口中听到,即便不是皇帝,但她都是以“朕”自称,而现在却用了一个寻常人的称谓,而且不止一次。
可见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偏殿外边那些听到这句话的人,一个个都将脖子缩到了衣领当中,深怕自己因此而遭了殃。
安定公主,天后和高宗李治第一个女儿,同时也是她上位的一个工具。当年天后在无数人非议之中再度回到太极宫,饱受各大势力侵扰,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无法得以保障。为了在这深宫活下去,她狠心对自己女儿下毒,陷害王皇后,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对这个女儿,她更多的是愧疚、悔恨,只不过这些年,她都将这些负面情绪都施加在政敌上,以此来麻痹自己。
即便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还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到一个留着很长头发、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总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言不语。
在梦里,每次当她转头看向那名长发女子时,她却是背着自己,天后唯一能够看到的,仅仅只是她后颈处的月牙胎记。那是她的大女儿,安定公主出生时就带着的。
天后之所以大修寺庙,其实为的就是给自己死去的女儿祈福,同时也是想洗清自己的罪孽。
而今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她在愤恨之余,更多的是惊喜,假若安定公主真的没死,那么她过往所有的罪孽都将洗清!
不多时,就有一批穿上寻常百姓服侍的千牛卫策马冲出洛阳西门,朝着长安方向狂奔……
武梁抱着小墨回到家中,有些事情武梁还需要跟王腊梅详谈,因此他特意去了一趟隔壁,并且吩咐小墨在家里不要乱走。
在王腊梅家里,罗信与王家母子谈了一小会儿,大致知道了小墨的情况,这其中就涉及到了小墨的归属。
由于她没有家人,在这个年代就等同于“无主之物”,任何人都可以占有。刚才离开的时候,武梁虽然没有听清李青在那喊什么,但他知道,李青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因此在询问了王腊梅之后,武梁自己心里面多少有点谱了。
眼下,小墨所需要的是一个官方文件,那就是承认小莫为武梁的妻子,而这些需要去找“里正”解决。
回到家中,武梁发现在偏院里面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进入厨房。
她摇摇晃晃、摸摸索索地进了厨房,等武梁靠近的时候,她正朝着水缸摸索去,看样子是要打水。
只是这脚下似乎有点水,她上去几步,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就倾斜着朝前扑了上去。
“咣当!”
铜盆在她坠地的时候,也应声砸在了地面上。
武梁连忙跑上去,将趴在地面上的人儿搀扶住。
当武梁伸手接触到她的一瞬间,她突然全身颤抖起来,缩着身体不停挣扎。
“别怕,是我,是我。”
听是武梁的声音,她这才停止了挣扎。
她扑倒的时候,脸盆也摔了,溅了一些水到身上。再加上本来就衣衫单薄,眼下又时至仲秋,天气转凉,稍不小心就会着凉。
因此武梁的左手迅速贴着她的后背,右手穿过她修长的腿儿,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卧室走去。
怀中人就如同羽毛一样轻,她恰似猫儿一样蜷缩在武梁怀中,垂着头,使得武梁到现在还看不清她的容貌。
不过,对于武梁而言,无论她长什么样,这个妻子他要了。
武梁自小就失去双亲,在亲戚的资助下长大,他饱尝孤苦伶仃的愁苦,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一个人孤独无依的时候,最需要的仅仅只是他人一个温暖的怀抱。
回到房间,武梁轻轻柔柔地将她放在床板上,随后他则是从厨房端了脸盆和水。
当武梁低身在地上拧麻巾的时候,抬头恰好就看到了她那略显纤瘦的瓜子型下巴。
再往上是略显单薄的粉红唇瓣,可能是因为紧张,她一直抿着嘴儿,但即便是这样,武梁在见了那令人垂涎的双唇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想贴上去一亲芳泽的冲动。
掠过红唇,是精致而细腻的瑶鼻,就仿佛工匠用白玉精心雕琢出来一般,无一丝瑕疵。
可能由于武梁过于贴近,那小小的鼻孔更是微微翕动着,略显俏皮。
再往上,由于光线不足,也因黑色长发遮挡,武梁就看不清了。
但她的脸型轮廓都十分完美,宛如工匠们仔细雕琢、打磨而成,嫩白如玉、光滑如镜。
这样的人儿单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美人,不知道这些年她是如何过来的。同时武梁也终于明白,为何李青会如此歇斯底里地想要得到小墨。
武梁低头的时候,发现她的双手因为紧张而用力过度,关节都显得有些发白,忙用自己宽大而厚实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在自己灼热掌心与她略冰凉的手背接触时,武梁明显感觉到她的挣扎,就如同手掌心里放了一条小鱼,虽然挣扎的力道不大,但武梁却能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声线,用比较柔和的声音说:“别怕,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再没有人会欺负你。”
也许是武梁较为温柔的声音让她稍稍放下了警惕,她也因此微微仰起头,使得武梁恰好瞥到了她的脸。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武梁还是不由得呆愣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