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王腊梅笑了笑,对于他来说,武梁能有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张里正那边既然已经答应要帮你,那么这件事情肯定能够解决,可问题是,俺听他们说那个李青可能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听到这里,武梁不由得笑了,有些话他并没有对王腊梅说太多,毕竟这些事情,说了跟做到是两码事。而武梁向来是一个实践派,在这件事情还没完成之前,他不喜欢瞎哔哔。
三言两语宽慰了一下王腊梅,交给她二十两银子去找张里正,之后武梁就带着王独秀出了家门。
“哥,咱们现在干啥去?”
武梁下意识地说:“之前你不是说我家还有地吗?走,咱们先去看看我们家的地。”
武梁手头上虽然有一点小钱,但这对于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因此武梁要想方设法的去骗,呸,赚钱。
武梁家有三十亩良田,但武梁卧床两个月,如今已被他的二叔武德所霸占。
武梁如今所在的方位,正是长安。只不过眼下的长安虽说是都城,但行政中心却是在东都洛阳,那些达官显贵也基本都在洛阳,长安也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
“秀啊,你说这些在田里收割麦子的,都是我二叔雇的?”
田埂边,和王独秀一同蹲着的武梁,将嘴里叼着的稻草吐出。
“嗯嗯。”王独秀点点头。
“我说,你除了‘嗯嗯’之外,能不能再多哼几声?”
“哼哼。”
武梁抬手要打人,王独秀这才一边躲避,一边说,“你问的,我都回了啊。”
“我是问你,明明这三十亩地是我家的,为啥我二叔就给喊人给收割了呢?这世上,没有别人给工钱,帮我收割麦子的好事吧?”
“当然没有,这些农人以前都是你的短工,后来你不给他们工钱,所以他们都去了别地干活,这几天又被喊了回来。”
刚才一路走来,武梁也从王独秀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特别是有关于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武梁的总结只有六个字:“没脑子、败家仔!”
总之就是一个天天哥们兄弟几个四处厮混、漫无目的在长安城内瞎溜达的小混混。
武梁就在田埂边上蹲了下来,看着前方那些忙碌的农人们,沉声说:“我明白了,我二叔喊他们回来干活,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因为这块地是我的,我二叔不好明着抢,之前我躺在床上还没死,这地他拿不走,但是眼瞅着我也活不久了,所以他索性就让我以前的短工来收割粮食,这样别人就算见了,都以为是在给我干活。”
王独秀呆呆地看着武梁,一脸大白天见鬼的表情。
“瞅啥呢?这里又没有腚大奶翘的娘们发浪。”
“梁儿哥,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
武梁没有应王独秀这话,他伸手扣了扣鼻孔,随即用小拇指,将一颗乌黑且夹着一根鼻毛的椭圆形物件弹了出去。
他慢慢站起身,脸上随即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我武梁茅坑拉屎向来脸朝外,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我二叔家里有困难,找我借粮就行了,但耍这种下三滥的招儿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说着,武梁迈开腿就朝前走去。
“哥、哥!息怒,息怒。”王独秀连忙伸手扯住武梁,“你还欠他们工钱没还呢,现在上去,这些人哪里肯听你话啊?”
武梁眉毛一挑,问:“工钱有多少?”
“不知道。”王独秀摇头的时候,两颊都能甩肉。
“这三十亩良田的收成,拿出一半够吧?”
王独秀继续甩肉:“没那么多。”
“那这件事就好解决了。”
话罢,武梁快步上前,对着前面干活的农人喊:“你们几个,都出来,我有话说!”
当这些人都聚集的时候,武梁发现,他们的眼神似乎都有些躲闪,而且都不怎么敢靠近武梁。不过,这其中倒是有个青壮一直在对着武梁瞪眼珠子,但被边上两个中年人拦了下来。
“少、少东家,你醒了哈。”人群里走出了一名头发略白的男人,对着武梁点头哈腰,他满脸都是褶皱,感觉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小很多。
“那个……我记得还欠你们不少工钱哈,今天恰好闲逛路过,本来是想当面结清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是不是又不打算给我们了!你这泼皮无赖,老天怎么不长眼把你收了!”那青年显得很激动,不过他这么一说,边上那些原本有些畏缩的人,立即都靠了过来。
“少东家,这可使不得啊,我们这些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些工钱过冬呢。”
“哎哎,别激动。我又没说不给,只是我现在手里也没啥钱,就用这地里的麦子当你们的工钱怎么样?”
这些人愣了一下,大部分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有武梁身前头发花白的男人再进一步询问:“少东家,您刚才所说,可是实情?”
“我武梁为人做事,向来一口吐沫一个钉,从来不做脱裤子放屁的事。你们若是不信,就先将自己的工钱都收割扛回去,然后再把剩下的麦子装进我家粮仓!”武梁跟王腊梅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现在他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王腊梅了。
“不不不,我们信,我们信!”
武梁话都这么说,旁人哪还有不信的道理。
眼见这些人千恩万谢继续下地干活,武梁不禁感慨一声:“都是实诚人啊。”
王独秀这时候看向武梁的眼睛都已经泛着光了:“梁儿哥,你睡着的时候是不是被神仙给喊走了啊,这一觉醒来,感觉跟变了人似的。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他们继续卖力干活,然后都把粮食送回粮仓。这样工钱就能欠到明年……哎呀,哥,你打我干啥?”
王独秀被武梁敲了一记,一脸委屈地问。
武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哥我是那种上梁抽梯、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的人么?”
这王独秀也是读过几年学堂,武梁所说的每一个词儿他都没闻所未闻,不过听着似乎都不是好词儿,但形容武梁还是比较恰当的。
王独秀可不敢唱反调,连连点头,在边上赔笑:“不过,这样一来,你二叔想要夺你粮的计划就泡汤了呢。”
“这人啊,不能太贪婪,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武梁说话的时候,眼眸里则是闪烁不定。眼下,武梁最为重要的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要回来。
虽然李青很快就能回家,但,就武梁现在对李青的了解,以他的为人,还真没办法拿武梁如何,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武梁都没有出现过,他如果真要挑事情,要找的也是老牛家的媳妇麻烦。
而武梁自己,眼下这事需要一个契机,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他得先弄清楚,李胜究竟是干什么的。
既然武梁跟他们李家的梁子已经结下,那么武梁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个李胜的官帽子给撸了。
死过一回的武梁,现在做事情跟自己以前截然不同,他知道做任何事情都不能等待,必须要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