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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别以为我不懂，你是个间谍，刺探各租界情报对不对？看看城里哪有住兵，城外哪有住兵，租界哪有兵营，都有什么装备，对不对？”
玉子笑道：“你懂的还真多，你是军校毕业的吧？”
“没有，我想考军校，我们家老爷子不让，我一赌气就不上学了，中学毕业。”
“你不上军校真可惜，你这想象力不当间谍都屈才。告诉你，我就是来考察风土人情的，每天咱们去的地方就是各类的茶馆、饭馆、娱乐场所，一不去兵营，二不去警局，三不去市政办公地点，行不行？”
“真的假的？就是吃吃喝喝？你大老远从日本来津沽市，就是考察这个？这还值当的带四个保镖，袖口里还掖着两把手枪？”
“这枪为了对付崔大离那种人的。实话告诉你，我是奉了帝国陆军部的命令来调查津沽市日租界治安状况的，武田举报菊池任用匪类，造成日租界治安状况不佳。眼下中日矛盾加深，东北局势不明，我们国内高层不希望日租界出现治安问题。津沽市是亚洲最大的金融中心，日租界毗邻英法租界，一旦产生治安问题，后果可能是极为严重的。所以我才便装出行，希望看到真实的日租界治安情况，再和其他租界进行对比，看看是不是真的存在问题。”
李天翔仔细琢磨了一下玉子的话，又想了想刚才武田和菊池对她的态度，这话的可信度应该挺高，眼下李天翔和张丽华都没有工作，李天翔更是不希望张丽华再登台表演，一个崔大离就引出这么多事，再出来这么一个，到时候可不一定就有个玉子出来替他们出头。
“给多少钱？”
“一天十块钱，早上七点去国民饭店找我，晚上几点下班看我心情。”
“不干，一天十块，一个月才三百块，还不够我吃顿饭呢。”
玉子一听，呵呵一笑：“三百块都不够你吃顿饭的，怪不得人家都管你叫败家子呢。这样吧，一个月一千块钱，每天早晨七点报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得先给钱。”
玉子闻言有些不满：“你的条件似乎多了点吧。”
李天翔耸耸肩：“没办法，你们日本人翻脸不认账，这钱还是揣兜里最踏实。”说着话的功夫，李天翔指了指玉子的袖口：“如果你现钱不够的话，我看你那两把小手枪不错，是勃朗宁的吧？要不你那枪送我，这活我不要钱了。”
玉子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钱你可以放心，明天一早你去国民饭店找我，一千块大洋，今天我去给你兑！至于这枪嘛，如果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好，能让我满意，枪我可以白送给你，就当赏钱怎么样。”
“成交！明天一早我去你那拿钱，枪你也准备好，说到吃喝玩乐，可着九国租界你挨个打听，我小二爷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有一样，去哪吃，去哪玩，我可不掏钱，要不这一千块钱一天都不够。”
“那好，带我去的地方，一律我掏钱。”
双方订好之后，李天翔喊了两辆胶皮，跟张丽华一起回到位于日租界常盘路的李公馆。这座二层小洋楼是李和森的财富象征，英国设计师主持修建，里面全堂的意大利进口家具，从里到外加起来花了将近一万块大洋。
一进门，张丽华就跟李天翔翻脸了，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甩给李天翔，大声说道：“李少爷，你这是疯了啊？李老爷当年盖这所宅子里里外外花了多少钱？那年楚督办要买，出价一万五，李老爷都没卖！为了这事差点掉了脑袋，最后托的山东张总司令才给宅子留住。你倒是好，三千块钱就给当了！三千块钱啊！”
李天翔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是这所宅子的房契，李天翔吃惊道：“你给赎回来了？”
“我就琢磨你兜里没钱，你说去帮我推买卖，那崔友必是这么好说话的吗？混江湖的老合，哪个不用钱能解决？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出去，我跟人家当铺老板问的，才知道你居然把房子当了，当了房子你住哪啊？”
“住哪不行？城里能住吧，除了日本，还有八国租界呢，我去哪都能过日子，俄租界那特三区房子最便宜，去那再买一个都够！那个崔大离打你主意，你要是去了园子准没好，推买卖比什么都要紧。再说了，到时候我把房子卖了，要个定钱，那定钱赎当，再拿房契收尾款，这也不算赔啊。”
“你真想离开日租界？”
李天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桌子上抄起酒瓶，倒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放松的倚在沙发上：“之前想，现在不想了。”
“怎么意思？你看上那日本姑娘了？”
“我看上她干嘛。”李天翔把酒杯一放：“丽华姐，我家出事之后，亲戚朋友都跑了，连下人都跑了，就是姐姐你主动登门照料，没有你那笔钱，我都发送不了我爸爸，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张丽华跺脚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当年我没了饭辙，是你约我堂会救了我的命，这钱就是你的那笔钱，我欠你的，现在是还债。”
“咱先别提这事，你现在不想嫁，我可以等。至于那个日本娘们儿，我还真没兴趣，有一个事，比这个日本娘们儿更让我来神。”
看到李天翔脸上浮现的笑容，张丽华脱口而出：“我的祖宗，你又憋着惹什么祸去？这日本人可是惹不得啊，尤其那位日本小姐，你看那宪兵司令见着她连作揖带鞠躬的，警察署长都挨揍啦，你可别犯浑，你别以为前年你跟曾少爷干的那事我不知道，这位小姐可不是日本浪人。”
李天翔闻言一笑：“你想多了，这位日本小姐我不但不能惹，我还得捧着她，我可是指着她呢。”
“指着她干嘛？”
“教给你个成语，叫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嘛意思？你知道我没念过书，你就说点我能明白的。”
“你能明白的？那就是说句咱津城的话，这叫‘借横茬’！”
“借横茬？”
张丽华十一岁就登台唱大鼓，今年二十七岁，在曲艺行摸爬滚打十六年，虽然没念过书，但是很多江湖手段比书本上的知识还强，比如李天翔这话，改了个词，她马上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借着她的手，把袁武达给除了？”
“能不能除我不知道，但是从明天起，我让他袁武达的买卖全都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