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份报纸。”
李天翔赶紧掏钱买了一份报纸,报童递过一份《益世报》,报纸头版的大标题赫然写着《日本特务土肥圆抵津》。
“这报馆疯了吧?这么写标题?”
李天翔觉得这简直太荒谬了,这报馆的老板怕是要找死呢。不过这家报社他是清楚的,这么写文章不是第一次,九一八事变的时候,他们就曾经撰文抨击日本的侵略行为,同时大骂东北军和南京方面的不作为。
“这消息会不会是曾彻放出去的?”
李天翔现在一头雾水,他不清楚这个消息是怎么被报馆知道的,更不清楚曾彻会怎么做。他站在路口迟疑了片刻,是回去打出信号让曾彻来商议对策,还是不管这件事继续和玉子吃喝玩乐?
时间不容许他多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李天翔决定还是去找玉子,这样可以顺便观察一下玉子对于这件事有什么反应。也有可能通过玉子得到日本方面的一些消息,出了这么大的事,玉子应该不会无动于衷的。
李天翔假意看了几眼报纸,然后招呼过来一辆洋车,直奔国民饭店去找玉子。在国民饭店门口,李天翔看到了已经在等他的玉子。
玉子今天还是中式打扮,粉红色的旗袍配红色高跟鞋,傲人的上围和纤细的腰肢吸引了很多行人的目光。
看到李天翔出现,玉子面带微笑走过来道:“你今天来晚了。”
李天翔递过报纸道:“马路上都是卖报的,我也买了一份看,报上说土肥圆来了,说是要在津沽市制造暴动?”
玉子脸色不变,淡定的说道:“是的,他确实来了,暴动我不清楚,他来这里应该是找菊池的,我和关东军的人并没有什么来往,这份报纸跟我没有关系,比起土肥圆,我更关心一会儿我们去哪?”
李天翔看她不接茬,知道她不会跟自己说实话,只能继续敷衍:“今天咱去俄租界遛遛,法租界这几天也看的差不多了,我带去瞧瞧大老俄卖毯子。”
“卖毯子?什么意思?”
李天翔笑道;“我们这的土话,大老俄卖毯子——扔脖子后头了。就是说俄国人好多都特别穷,靠卖毛毯活着,可是又没有自己的商铺,放地下又脏了,就把毯子挂脖子上,一边走一边吆喝,要多惨有多惨。”
玉子听着新鲜,不禁笑道:“俄国人混的这么惨吗?”
“可不,先让你们日本揍了一顿,后来什么世界大战又跟着掺和,越打仗老百姓越穷,后来改了苏联,条约的钱也不朝我们要了,租界也还给我们,都改名叫特三区了,这帮租界的老俄全改成了战犯,回国就得枪毙,谁还敢回去?他们宁可在这卖毯子也不回老家,稍微长得好一些的小姑娘就去接客,男的就去参军,以前直鲁联军里大老俄的兵很多,后来一解散,也都没了饭辙。”
玉子道:“那咱们就去俄租界看看吧。”
从日租界到俄租界,一路上两人又见到了许多报童,都在吆喝这有关土肥圆的新闻,很奇怪的是,即使在日租界,也没有巡捕或者宪兵出来管理这件事,仿佛这是一条假新闻一样。
玉子若无其事的来到早就更名为特三区的原俄租界境内,在李天翔的带领下仍然是吃喝玩乐,逛逛商场,吃点俄式特色美食,整整一天时间,没提过一句关于土肥圆的事。
晚上吃完饭,李天翔把玉子送回国民饭店,自己赶紧返回家中。一到家他就赶紧询问张丽华,曾彻有没有来过,然而曾彻也没有出现,这更让李天翔感到意外,难道这一切都是曾彻干的?他很想把那身道服挂出去,让曾彻来问个清楚,但又怕耽误曾彻的事,只能继续等待事情的发展变化。
李天翔这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着,天刚亮他就起床洗漱,出门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昨天的号外新闻今天没有继续出现,关于土肥圆的报道也只有一些小报上刊登只言片语,益世报上只有一篇社论,分析土肥圆的来意,没有任何新的消息。玉子也和昨天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继续出去闲逛。
整整过了五天时间,又有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传出,土肥圆离津!
他竟然离开了?好像这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为什么土肥圆这就走了?难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瓦解了?
李天翔彻底懵圈了,这几天他一直寝食难安,结果却等来这么一条消息,什么都没有发生,土肥圆就这么回奉天了!
这回李天翔实在是忍不住了,晚上回到家以后,他再次把那套柔道服挂了出去。他必须见到曾彻,在这么等下去,他怕自己哪天会疯掉。
第二天在和玉子去德租界溜了一圈之后,李天翔回到家终于看见了一个多星期没见面的曾彻。
“曾彻,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李天翔劈头盖脸的问道:“土肥圆的计划被你们破坏了吗?那个益世报是你们的喉舌?还是说他们的计划有变?”
这次轮到曾彻不着急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悠哉的说道:“天翔哥,别这么激动嘛,一切尽在掌握。”
“掌握个屁,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赶紧跟我说说,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该疯了!”
曾彻解释道:“益世报的新闻是我透出去的消息,上次你说土肥圆来津之后,我就安排人去调查,果然在浪速街的一家宾馆找到了土肥圆的下落。本来我打算派人暗杀他的,但是他很小心,房间的防御布置几乎毫无破绽,而且很少出门,即使出去,也是有人上门来接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所以你爆出他的消息,打算给他逼走?”
“没错!”曾彻道:“只有给他逼走,才能暂时延缓他们的行动!这样才能赢得更长的防御时间,一旦他们提前行动,津城就十分危险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计划?你是不是得到具体的消息了?”
曾彻道:“是的,我确实得到具体的消息,这还多亏了哥哥你的猜测。我通过一个同学联系到一个闲居的直鲁联军军官,假装要从土匪手里买枪,他给我介绍了一个人,是武清县柳部队的,我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那天参加会议的几个土匪里,就有武清县的柳四爷!”
听到柳四爷这个名字,李天翔不禁微微皱眉,要说津城里的大势力,首屈一指的就是和民三的花子队,但是跟柳四爷比,和民三的队伍可就差多了。
柳四爷名叫柳四平,虽然是当地的土匪,但无论津城归属于直系、奉系还是南京方面,都给过他保安司令的职务,他的人马独立成团,而且地盘也不允许别人踏入。手下兵马过千,一水的正规军装备,人人手里都有枪,正经的硬茬子,要是他也跟日本人联手,那可太难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