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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大海碗摆在桌子上，锅烧海参、鱼翅四丝、鲫鱼煨熊掌、烩乌鱼蛋、蒸驼峰、鱼肚炖火腿、鲍鱼烩珍珠菜、一品官燕，八道大菜全都是宫廷名菜，满汉全席的款式，玉子看到的时候，眼都冒光了。倒不是因为她多馋，而是这八道菜做了足足两个钟头。
在这八道菜外围是十六个压桌碟，都是精致的菜肴，但是菜量略小，为了铺垫这八大碗用的，而在这八大碗围成的圆圈中间，是一碟极其普通的炒豆芽菜。
玉子指着中间的盘子问道：“这个就是让瀛袁成掌柜宁愿掏一百块也不愿意做的那道菜？这不就是豆芽菜吗？”
李天翔夹了一筷子放在玉子的吃碟里，把每一根豆芽菜都分开，对玉子说道：“你看看这些豆芽菜，做这么半天，很不简单的。”
玉子用手捏起一根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其中奥妙，这豆芽菜掐头去尾只留中间，在这中段上面，用小刀剖开，在豆芽菜里掐着一截鸡丝！
“原来是这么一个掐鸡丝菜啊，一根一根的掐，太复杂了吧？”
“不光是掐着复杂，抄着更需要火候，豆芽嫩，炒的时候不能火大，既要炒熟豆芽和鸡丝，还要让鸡丝紧紧掐在豆芽菜里面，没有功夫的厨子做不出这道菜。”
“这菜是为了难为人准备的吧？”
“你还别说，真有人爱吃这个，当年庆亲王最爱吃这道菜，津城这道菜的做法，也是自庆王府的厨师那里流传出来的。”
玉子夹了一口，边吃边叹息道：“大清帝国二百余年雄踞东方，最终落得如今的结果，就是把脑子全用在这里了。”
“管他大清朝干嘛，如今是民国，大清朝的事早就过去了。别光吃这个，尝尝这八大碗啊，这都是名贵食材，我昨天晚上特意跑了一趟聚合成，提前订的，要不你今天想吃这些东西，门也没有啊。”
玉子一愣；“这是你昨天提前预定的？”
“是啊，既然给你当这个差使，我就得认真负责，怎么样，这东西你们日本吃不着吧？别说你爸爸是个王爷，就是你们天皇也没这个待遇。”
“住嘴！”
“得，老板不乐意了，不说了，咱吃饭，我也沾你的光，这熊掌啊，我上次吃还是沾庆王府的光才吃着的呢，今儿可不能糟践了。”
两人逛了一上午，又等了半天，早就饿了，一顿狂吃，两人都撑得不愿意站起来。消化了好半天，这才起身下楼。
来到楼下，掌柜的亲自递过一叠钞票，对李天翔说道：“李少爷，一共花了八百二十七，这是剩下的钱。”
李天翔接过钱，留下一百五，剩下的递给掌柜：“菜做的不错，替我赏后厨各位大师傅的。”
“谢李少爷赏。”
旁边伙计吆喝道：“李少爷两位，赏二十三块，谢！”
店里店外的伙计全都放下手里的活，齐声道：“谢李少爷赏。”
李天翔带着玉子美滋滋的除了聚合成的大门，玉子一脸肉疼的看着李天翔，气哼哼的说道：“你一顿饭就花了八百五十块？”
“对啊，诶，我说玉子小姐，我得纠正您一下，昨天您雇我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吃饭可是您掏钱啊，这八百五可是我垫的，您看是不是……”
“无赖！”玉子气的把脸扭到一边，不再搭理他。
李天翔则转过来伸手道：“玉子殿下，行行好呗，这钱您可不能赖账啊。”
“不给！太过分了，你分明就是坑我，一顿饭花了八百多，光是小费就给了二十多块，你知道我一个月薪水多少钱吗？”
“切，你都王爷的闺女了，还提薪水多没劲，你看看那些大清的格格，别看皇上退位都二十年了，哪个拿千八百块的当回事，你一个日本格格，还差这点钱。别说是王爷，白帽衙门那个菊池一天的收入八百五都不止。”
玉子这才明白：“好啊，你还是转着圈的跟我告状是吧？”
“没有，我这不跟您算算这钱么，八百五真不多，熊掌这东西换别的地方，你有钱也买不着啊，可着卫里就这一家馆子有。还有那鱼肚，单买一斤干的，起码二百块，还得是现洋，日元、美元都不灵。至于那鱼翅、燕窝、驼峰，还有……”
“闭嘴！明天我让小枫他们把钱给你送家去！”
“闭嘴，马上闭嘴！”
李天翔招手叫过两辆洋车，再次返回日租界，开始下午的行程。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叫曙街，在日租界里，以曙街为中心的“游廊地”是1904年日租界就规划好的“红灯区”，辐射范围达到四五条街巷。
两人来到此地，刚一下车，玉子就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次是要带我逛技院吗？”
“咱就是来看看，你不是想调研吗，这地方跟上午中华后一样，也是聚集地，上午那是赌厂聚集地，这是技院的聚集地。”
两人走入曙街，里面果然有不少打扮妖艳的女子在招揽生意，有日本人，也有高丽人，还有少量的本地技院。
“为什么这里的技女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和高丽人？”
一路走来，玉子有些奇怪。
李天翔解释道：“所有关着门的，都是袁武达的买卖，有了中午的教训，他应该长记性了，趁我没去之前，他就提前把技院都关了。说我们混混的话，他这叫认栽了。”
“看起来他的势力还真不小啊，这么多家技院、赌厂。”
“你们要是缺钱，就把他枪毙了，抄了他家估计够你们那皇上吃一年熊掌的。”
玉子冷哼一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会如实上报我的见闻。”
两人穿过曙街，走到寿街旁的一处小巷，突然从小巷里走出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边用日语说着：“这位小姐，欢迎进来玩玩”，一面伸手来拉玉子。
玉子一愣：“这里还有男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拉住玉子，将她扯入小巷子里。这巷子很窄，两人并肩都有些挤，玉子想伸手掏枪，却被两人死死掐住手腕。两人都是单手按着玉子，另一只手同时从腰里抽出锋利的短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