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圈,饶是凤蕴,也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便让高昊领了弥玉前去休息,她则寻了书房处,让赵琥珀将燕城近期的政务军务禀报了一番。
这一修整,待她稍稍理出头绪时,便是十日之后,这才想起临近燕城时捡的那名自称塔塔尔的女子。
左瑶前往列丹,昨日便已经回来向她禀报了一番,便唤穆云昭将那女子带了来,那日蓬头垢面的,也没看清她模样,如今一袭永乐常服,看着倒也有几分英气。
“说说看,列丹如何了?你想要本王如何助你?”凤蕴于偏殿召见于她,坐在首位,言语温润,却让人不敢小觑。
“母亲被其宠臣与首丞里应外合害死,还将罪名安在我身上,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塔塔尔眉头紧皱,袖中拳头紧握,她很清楚,单凭她一人,根本不可能报得了仇,她连列丹都回不去。
“哦?宠臣与首丞里应外合?再栽赃?如此卑劣的行径着实可恶。”凤蕴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手指有意无意的轻敲桌面。
“若殿下能助我夺回王位,报得母仇,塔塔尔....”塔塔尔跪了下去,朝凤蕴扣头,话还未完,只听得凤蕴道:“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塔塔尔惊讶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看她眼中惶恐与不解,凤蕴这才悠悠上前,扶起她:“你无需对本王卑躬屈膝,你我平等,若你不弃,本王便交了你这个朋友,朋友有难,本王怎可袖手旁观?”
塔塔尔没想到她会说出此番话来,她一无所有,而她高高在上,一时哽咽,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塔塔尔还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道:“多谢殿下抬爱,塔塔尔一无所有,竟还能得殿下如此倾心相待,日后若夺回王位,无论殿下要塔塔尔做什么,塔塔尔定万死不辞。”
“本王不过不耻后宫宠臣行径罢了,更何况,本王与你母亲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敬她。而你,在列丹也多有建树,不过遭奸人所害,夺回王位,不过迟早的事,即使没有本王,本王也相信,凭你之力,也定能成事,本王不过顺水推舟承了这份情罢了。”凤蕴云淡风轻,一番话却听得塔塔尔万番感慨,她很清楚,凭她自己,根本杀不回去。
可她却说的滴水不漏。
“塔塔尔永世不忘殿下今日之恩!”塔塔尔再一次跪了下去:“即使塔塔尔再回不去,亦愿意誓死追随殿下!”
“快起来,你身为列丹日后的王,怎能追随于我。”凤蕴扶起她,有好生安慰了她一阵子,这才让穆云昭将她带回偏殿休息。
塔塔尔离开后,穆云昭不解:“殿下何必对她如此客气?”
“云昭,我若居高临下帮了她这一回,她对我不过是感激之情,以臣服之态面对我,也不过换来一时安稳,她身为列丹王之女,自有她的骄傲,如今困潦,心中定然百般不是滋味,此刻我待她如常,她定会铭记于心。”凤蕴顿了顿:“人心,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穆云昭听了,沉默良久,她承认,跟了她这么多年,她深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目的,都有着她的考量,但今日她才算真正见识到她的胸襟与远识。
见穆云昭沉默不语,凤蕴笑了笑:“怎么?云昭可是觉得有不妥?”
“殿下深谋远虑,宁静中自有乾坤,云昭十分佩服。”穆云昭讷讷道。
凤蕴挑挑眉:“云昭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溜须拍马屁的话。”
穆云昭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殿下一会不是要去陪王夫用午膳吗?”
“嗯,走吧。”
午膳用得极简,因弥玉身子不适,吃得清淡,却也让膳房给她备了些下饭的小菜。
其中有一碟翡翠玉玛瑙,香脆酸辣,是用白萝卜最外层的薄皮切成碎丁,在佐以红色朝天椒沫腌制七天,上桌时颜色白嫩,红色椒沫看起来又让人胃口大开。
凤蕴记得这些不是永乐常有的菜式,便问起弥玉,弥玉浅笑:“这是徐夫人教的,说是殿下以前在将军府最爱吃这道菜了,先前托他将殿下喜欢吃的菜都写下来,然后让厨房按着这些来做的。”
嗯?
“先前他给你的小木匣里装的菜谱?”凤蕴不解,眨了眨眼。
“是啊,不然殿下以为是什么?”弥玉笑问,之前拿到时,是害怕她看到会觉得自己大题小做,也实在是有些羞涩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取悦于她。
如今想来,她可是误会了?弥玉便凑近了来,在她耳边轻问:“殿下该不会以为那里头是什么闺房密图吧?”
凤蕴抬头,看他笑的一脸奸诈,又想起自己当初实在是误会了,像初懂情事的少女被窥探了心事一般,有些恼,又有些局促,那绯红一片的脸颊和躲闪的眸色,让弥玉觉得可爱极了。
“我没有。”凤蕴赌气道。
“好好好,没有没有。”弥玉附和着,可眼神里的无奈和宠溺分明。
凤蕴有些气,他总是能让她失了分寸,从第一次在马车内远远看到他开始,她似乎就已经陷了进去。
“今早大夫过来请脉了。”弥玉见她局促,也不忍心再逗弄她,便岔开话题。
“嗯?如何?还好吗?”凤蕴思绪被拉回来,立刻反应道。
“嗯,很好,就是脉象有些虚,大夫说要好好将养。”弥玉盛了一碗清汤,递到凤蕴面前。
“那你好好休息,莫要累着自己,王府内诸多事宜便交给陆英。”凤蕴又对一旁侯着的高昊道:“你若觉得忙不过来,便在府里的下人中挑几个手脚麻利可信任的来,照顾好王夫。”
高昊见殿下如此紧着自家公子,心里也是高兴,忙不迭笑着应了。
“若有需要,记得吩咐陆英,或者让高昊来知会我,你好好休息,切勿伤了身子。”凤蕴又叮嘱道。
弥玉笑了笑:“殿下且放宽心,我心里有数,只是当真有一事需要殿下应承。”
“嗯?皆按你的意思来吧,不需要真的刻意询问我。”凤蕴道。
“不,此事关系殿下,怎的能由我做主。”
凤蕴皱皱眉,跟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