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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就听弥玉的，我不想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自父亲逝去，殿下便一直隐忍，也该好好歇歇了。”弥玉轻轻将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拨至耳后：“殿下若逞强倒下，弥玉该怎么办？我还想着与殿下一起去那藩地，然后和殿下一起，享儿孙绕漆天伦之乐呢。”
凤蕴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却也清楚，自己不能消沉下去，封藩在即，只是因为平叛一事耽搁，如今万事尽歇，也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而在她走之前，曲泽兰……必须偿命！
“王夫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消沉下去的，你身子不大好，在府上好生休息，莫要让我分心。好吗？”凤蕴莞尔一笑，也握住弥玉纤的手指，低头垂眸。
“那殿下便带着我一起吧，王三公子可以，弥玉也可以的。”
凤蕴脑子一嗡，胡乱点了头。
~
王苏叶与阮清湘从尔舍查起，而弥玉则派人查曲泽兰身边的内侍与侍从。
这才发现，尔舍原名夏畅，进詹事府前乃锦州城人士，家中原为商户，后家道中落，与家中小妹夏舒遭人哄骗，入了宫。
她们一起入了曲泽兰身边，而曲泽兰许是见她沉稳，便以夏舒性命相挟，先将她派去詹事府，抹除进宫的一切痕迹，再造出她家妹在动荡中染病身亡的假象，再一步步将她安排进毓骁殿，一切都按着曲泽兰的计划进行着。
而事实是，曲泽兰不过是无心插柳，那日，若从旁经过的人是帝夫，又或是凤蕴没有多看那一眼，结局或许都不一样。
当所有证据放在自己面前时，凤蕴出奇的平静，沉默良久，对阮清湘道：“劳烦阮祭酒，将这些交给徐宁，由她来上谏。”
“是。”阮清湘退了下去。
弥玉轻唤：“殿下。”
“嗯？”
“事情终了，无论陛下如何处置，殿下都……莫要着急。”
“好。”凤蕴浅笑，她猜不到女帝面对证据，会如何抉择，但至少，徐辰砂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至于曲泽兰，即使女帝纵容，她也不可能再留他。
徐宁殿前上谏，女帝大怒，将案件交于宗人府，而曲泽兰并未有半分反驳，从容进了宗人府大牢。
昔日隆宠万分的后宫宠臣，一朝落魄，宗人府大牢内却无人敢对他用刑或是欺辱。
若有人记得当年，便该知道，女帝对他，是何等纵容，即使在他临死那一刻，皆有翻盘可能。
而曲泽兰却万念俱灰，只怔怔在大牢内不言不语，不喊冤，不说话，每日茶水饭菜不落。
按律，曲泽兰当处以极刑，可女帝未下旨，谁也不敢动。
“为什么？”
曲泽兰抬头，牢内光线昏暗，来人背光而立，可他也听得出她是谁，终于还是来了。
“为什么？”曲泽兰冷笑：“因为我恨他，这么多年，我无时不刻在恨他，我曾经想着若你一直对他冷冷淡淡，我倒也愿意装傻放过他。”
“可是你心心念念，将我当成他的替身聊以慰藉，这么多年了，你说转身便转身。”曲泽兰摇摇晃晃站起身，往牢门处走来。
“他本来早就该死了，是我心软，我以为你待我时日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却抵不过，在你眼里，都只是……”曲泽兰似笑非笑冷哼一声，慢慢上前，握住牢门的竖木，发丝散乱，怒目圆瞪：“可你为什么又要回头？难道我不够好？我千方百计的哄你开心难道不比他好吗？”
女帝怔住，幽幽失神：“那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天下人都道你对我，隆宠万分，无人可比，可我却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在他那里得不到的，便可以在我这里索取。”曲泽兰笑着，面目狰狞扭曲。
“如今他死了，世上只有一个我，若我死了，你便任何念想也没了，哈哈哈哈~”曲泽兰挑眉，大笑出声。
女帝垂眸叹气，竟是无言以对。
是她错了么？
“起驾回宫~”青蒿见女帝沉默，知她心中忧闷，便着内侍拥着女帝回了宫。
曲泽兰颓然瘫坐，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从不敢吐露半分真实情感，只怕他一不小心便失了她的宠爱，极尽手段和气力讨她欢心，却终抵不过这样的结局。
忆及当年，他也曾以为她心里有他。
战乱中，他携重病的幼弟逃亡，一路躲避追杀，护卫为了护他二人，一个不剩，余他带着重病的幼弟，恰巧遇了凤颜。
他还记得她初见他时眼中的欣喜，他以为她是喜欢他的，无奈之下，以色侍人，只为幼弟能有安身之处养病。
她也没有让他失望，为他二人捏造身份，留后宫位及卿夫，一时隆宠万分。
可慢慢的，他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女帝宠他，只因他与宫中某个不受宠的宠臣长相相像？
他开始试探着在宫里打听，借口往毓骁殿送了些礼物时，他见到了那个基本不出殿的徐辰砂，他心里的讶异一如当初父皇让他携幼弟出逃之时，不知所措。
心慌意乱的回了宫，润兰见他神色不对，便前来询问，他摇头否了。
“过两日便是父皇母后忌辰，长兄……润兰想给他们上一柱香，可以吗？”曲润兰拖着病体，苍白如纸的脸色小心询问。
曲泽兰一怔，是啊，忌辰了，他点了点头：“好，我差人备好物什，再与你一道。”
“好。”曲润兰笑道，因情绪波动，脸上方有了一丝血色，曲泽兰无奈：“你安心养病，莫要再忧心。”
“嗯。”曲润兰乖巧点点头。
也正是这一柱香，竟被前来送答谢礼物的凤蕴撞见。
牌位上赫然写着：先帝刘浦之灵位。
年幼的凤蕴许不知刘浦是谁，可先帝二字却看的清楚，她放下东西，转身便跑，曲泽兰慌乱之中命侍从追赶，却无果。
如他所担心的那般，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
而凤蕴回殿后，告诉了徐辰砂，徐辰砂很惊讶，他并不屑于后宫争宠，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知女帝可知道，也不敢贸然做出处理。
“他们可看到你了？”
凤蕴点点头，她发现这件事兴许比她想象的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