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昭挠挠头,表示不能理解,最近他们两个人都很奇怪。
徐贵人已去,毓骁殿无主,按例,殿内所有侍从都会交由内务府重新分派至其余各殿,只是长春长龄自愿为徐贵人守陵。
尔舍却请旨留在毓骁殿,即使毓骁殿成为废殿,她也不愿离去。
女帝见他们三人伺候徐辰砂时日久,尤其长春长龄,念他们主仆情深,便也允了。
可很快,尔舍便被发现死在了毓骁殿。
凤蕴与王苏叶、阮清湘一起前往毓骁殿,正要对尔舍进行一番盘问,进门却发现她死在了大殿之上。
王苏叶瞧了一眼,又带上手套翻了翻眼皮,皱着眉头:“这是和徐贵人一模一样的死法啊,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自杀?”
“看来凶手是她无疑,只是她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而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们,毕竟除了我们还会来毓骁殿,其他人也不会来。而一旦她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想必真凶一时半会也不敢乱动。”阮清湘拧眉分析道:“可是,她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曲泽兰!”凤蕴冷冷出声:“他从一开始便给我设了一套死局。”
阮清湘与王苏叶齐齐回头望着脸色阴郁的凤蕴,只见她盯着尔舍的尸体,久久才道:“是我将她带回毓骁殿的。”
所以……她现在是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么?
“殿下,这不怪你。”王苏叶忙劝道。
“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凤蕴有些无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王苏叶与阮清湘相视一眼,默默转身。
王苏叶担忧的回头望了一眼,终是垮了出去,思虑再三,又让侍从赶紧出了宫。
凤蕴跪坐在地上,忍着眼中的酸胀:“尔舍,你说,你若有苦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为什么你要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难道这样你就能保全你的苦衷吗?”
“父亲与我,对你倾心以待,可你从一开始便带着阴谋而来。”
“你……为什么?有什么你可以冲我来,毁了他一切的人,是我,不是他!”
凤蕴喃喃的说着,眼泪也终是忍不住,她千防万防,抵不住一开始的苦心筹谋,他也是足够隐忍,这么多年了才下手。
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从来不屑那些卑劣的手段,秉持的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以为他只是小打小闹,却原来他早有布防。
竟是因为她大意,顺着他设下的圈套钻了进去,这才会有父亲惨死。
许久以来支撑着不让自己松懈,不让自己陷入悲伤情绪,在这一刻全然瓦解。
王苏叶与阮清湘在殿外听的里头撕心裂肺却又拼命隐忍的压抑哭声,皱着眉,却又都无可奈何。
良久,毓骁殿内哭声渐渐平缓,而殿外匆匆赶来的弥玉,满是担忧,进来便问:“殿下在哪儿?”
王苏叶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心里的嫉妒到了顶峰,为什么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关心她,而他在她难过的时候却只能束手无策,甚至命人去将他请来安慰她。
只因为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比自己重吧,否则也不会因为他三番两次拒绝自己。
“殿下在里面,但是……你,一定要将她好好带出来。”王苏叶神色凝重,不愿,却也只能将所有担忧寄托在他身上。
“我知道。”弥玉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如此重要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陪在她身侧,却需要他人来告知,是他疏忽。
弥玉轻轻推门而入,反手关上。
殿内空旷,虽是初夏,却凉意沁人,凤蕴跪坐在冰凉的地上,目光呆滞,她哭累了,摇摇欲坠。
弥玉赶紧上前,跪坐她面前,搂过她肩头,轻轻抚着她纤弱的后背:“殿下,弥玉来了。”
凤蕴已经再哭不出声,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眼泪再一次止不住,肩头抖动。
弥玉心疼到无法呼吸,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宁可压抑自己的姑娘。
“殿下,蕴儿,我在,弥玉一直都在,这不是殿下的错,殿下不要,不要将所有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弥玉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有些事情你无法感同身受,所有的语言都会变得苍白,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她,告诉她,即使父亲走了,即使全世界都充满算计,他依然在,依然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开。
“我在,弥玉一直在。”他拥着她,不停地呢喃。
渐渐地,弥玉只觉得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轻唤:“殿下?”
见她依然没有响动,弥玉试着轻轻推开她,原来是哭累了,睡着了。
弥玉将她打横抱起,往殿外走去。
门开了,却看到他将她抱在怀里,王苏叶忙上前询问:“殿下怎么了?”
“睡着了,今日多谢了。”
“你好生照顾她,莫要让她再忧心。”王苏叶往后退了一步,他多想此刻能抱着她的人,是他。
“这便不劳王三公子操心了。”弥玉敛眉。
一旁的阮清湘眼见情况变得有些不太好赶紧上前劝解:“先让殿下回去休息,这儿便交给我和王公子了,王夫请。”
弥玉微微颔首,便抱着凤蕴出了毓骁殿。
从毓骁殿到玄德门,一段并不短的路程,可弥玉却抱着凤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穆云昭几次想要帮他,也被拒绝。
以他的身子,这样的距离,是有些吃力的,只因怀里的是她,便也觉得没有那么远。
上了马车,弥玉轻轻将她的身子放下,头靠在自己胸口,便吩咐穆云昭回府。
凤蕴这一睡,便到了傍晚日落时分,夕阳余晖自窗柩透进屋子,斑驳陆离,凤蕴揉揉有些昏沉的额角,眼睛也酸胀的厉害。
抬眼便看到趴在身边睡过去的弥玉,他这是一直在守着自己吗?!
凤蕴伸手轻抚他发顶,浅浅的说了声:“谢谢!”
弥玉动了动,抬起头,迷迷糊糊:“殿下,你醒了?”刚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泛泪:“殿下渴不渴?我让高昊去备些热茶?”
凤蕴按住将要起身的他:“不了,我不渴,你就呆在这儿,哪儿都别去。”
弥玉这才稍微清醒过来,反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一直都在这儿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凤蕴艰难笑了笑,弥玉在她掌心摩挲:“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弥玉吧,殿下莫要忧心。”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