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弥玉使了使眼色:“玉儿快跟长姐道歉,她也是担心你。”
弥玉却倔了起来:“长姐,若不能看着殿下安然无恙,玉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更何况,玉儿即使去了战场,莫说我能自保,殿下也绝不会让我有半分凶险。”
弥琅气头上,也顾不得他说什么,扭过头去不想与他争执,摆摆手,顺了顺气,半晌后才道:“罢了,如今我也拦不住你,你带上侯府暗卫,天罗阁的人,也都带上,我便由你去。”
“多谢长姐!”弥玉眯着眼,朝弥琅行了礼,又朝弥织湘狡黠一笑,惹得弥织湘无奈摇头,只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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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不日便启程,弥玉化做凤蕴身边护卫,与穆云昭一左一右随在凤蕴身侧,因弥玉长相太打眼,不得已在脸上抹了些黄粉,让脸色看起来像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弥玉在镜中看了半天,十分满意,凤蕴却极不安:“委屈王夫了。
御宁宫内,帝夫端坐于正殿,正宠溺得揉揉凤夕羽发顶:“你母亲身子不好,夕羽要乖巧些才是。”
凤夕羽乖巧的点点头:“是,皇祖父。”
内侍突然来报,栖梧殿曲卿夫砸毁了不少东西,这会正要往毓骁殿去,谁也拦不住,陛下此刻又正在两仪殿处理政务,无奈只得先来禀报帝夫。
帝夫转头对凤夕羽道:“夕羽乖,祖父去处理点事情。”
凤夕羽巴眨着双眼疑惑道:“那曲卿夫为何要砸东西?”
“夕羽莫问,深宫事哪有一件说得清楚的,待你长大便知晓了。”帝夫一面起身一面吩咐侍从好生照料凤夕羽。
凤夕羽看着皇祖父匆匆离去,小嘴撇撇,谁说她不知道,曲卿夫每次砸东西,皇祖母便会去他那里,不过是争宠手段罢了,这个人也很讨厌!
帝夫匆匆赶到毓骁殿时,只见到曲泽兰坐在毓骁殿正座,一脸散漫的端着茶杯,轻轻摩挲杯沿,眼神微暼着正立于下首的徐辰砂。
“徐贵人如今圣眷正浓,自然不把我这些卿夫什么的看在眼里,只不过,位高一级便是位高一级,都是陛下的宠臣,这礼……可不能废了?!”
内侍扯开嗓子一声:“帝夫到!”
徐贵人幽幽回头,行礼:“帝夫!”
曲卿夫却不慌不忙,懒懒下座,这才施施然,行礼道:“帝夫。”
帝夫也懒得跟他计较,在内侍的服侍下上座,徐贵人与曲卿夫自然下立。
“方才曲卿夫说这礼不可废,本宫倒是有兴致知道,徐贵人如何废了礼?本宫记得,这宫就头,最重礼的可是徐贵人?!”帝夫冷着脸,不紧不慢道。
“帝夫误会了,泽兰正是来向贵人请教这礼,只不过,泽兰昔日可能开罪了贵人,他对泽兰……”曲卿夫没有说下去,只是掩面故作委屈状瞧了瞧徐辰砂,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不悲不喜,丝毫没有替自己辩解的意思,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这样,陛下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帝夫您看,徐贵人这哪里有礼了?”曲泽兰故意抬高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曲卿夫适可而止,徐贵人素来不争,即使你现在指认他杀了人,只怕他也不会争辩半句,个中原有,曲卿夫难道不比本宫清楚吗?”帝夫皱着眉,厉声道。
这个曲泽兰,在后宫中横行霸道,平日里仗着陛下恩宠,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如今,眼看陛下对徐辰砂上心,便狗急跳墙,不顾陛下不许他入毓骁殿的圣旨,公然抗旨,他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更何况,曲卿夫公然抗旨,这便是曲卿夫所谓的礼么?”
曲泽兰听罢,脸色微微一变,又随即恢复,心虚道:“泽兰这不是念着陛下,想着陛下可能在这儿,便来瞧瞧,也没旁的心思。”
“有没有旁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回了吧!”帝夫皱着眉,示意一旁的内侍将曲泽兰扶下去。
帝夫身边的内侍与尔舍便一起向前:“曲卿夫~”
曲泽兰临走前恨恨的瞧了眼徐辰砂,谁都向着你?心里生出一个怨毒的念头。
待曲泽兰离去,帝夫安慰道:“徐贵人受委屈了。”
“帝夫严重了,辰砂并无委屈。”徐辰砂淡淡笑道,行了礼。
帝夫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尔舍与长春道:“好生照料徐贵人。”又回过头对徐贵人道:“本宫便先回了,夕羽还在御宁宫等着呢。”
“是,恭送帝夫。”徐辰砂曲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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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听闻曲泽兰去了毓骁殿,早就把自己那道圣旨忘了,也就想不起责罚他,倒是急急去了毓骁殿。
徐辰砂依然不冷不淡的迎了她,用过晚膳,女帝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长春自然是高兴的,可徐辰砂却犯了难,这些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突然的恩宠和突然的暴戾,可近日,她却如转了性子一般,对他的冷淡隐忍的他都快不认识她了。
他大概已经忘了,很久以前,那个对他温柔似水的女帝。
徐辰砂正要开口询问女帝可要回正央殿时,青蒿却命人运了一堆奏折上来:“陛下,需要批阅的奏折都已经搬过来了。”
徐辰砂惊得一时忘了姿态,睁着眼呆了半晌,这才蹙眉问道:“陛下这是……”
“夜宿毓骁殿,怎么?不愿意?”女帝有些不悦,他也是她后宫宠臣,旁人见她如此,高兴都来不及,他却呆了半天,一脸的不乐意。
徐辰砂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淡淡道:“辰砂不敢。”
女帝额头青筋凸起,努力隐忍,当初是自己误会了他,委屈了他,可她对他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他就过不去了呢?难道他心里还是只有那个陆忘忧?!
“不敢就好,你要知道,只要朕想要,没人敢忤逆。”女帝心里暗暗发惊,明明她就是想要和他好好说话的,为什么话到嘴边,却总是变了样。
“是。”徐辰砂依旧宠辱不惊:“殿下现在要批阅奏折吗?”
女帝不置可否,徐辰砂便命尔舍将殿内收拾出来,腾了个书案,将奏折摆放好,又将灯拨亮了些。
女帝将所有人清了出去,殿内只余他们两个人,徐辰砂在一旁磨墨,女帝偶尔抬头,都能看到他淡如水的绝美侧脸,那是宠辱不惊,岁月留下的淡然。
可那初见时明媚的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