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明了,便也不多做逗留:“多谢殿下提点,陆英先行退下了。”
凤蕴也不做声,继续看着天,穆云昭便领着陆英退了下去。
晚膳时,高昊突然从屋外跑进来,喜道:“殿下,王夫,下雪了,外头好大的雪。”
弥玉皱皱眉,斥道:“高昊。”
高昊自知失言,忙噤声,这里可不是归德侯府。
凤蕴却笑道:“无妨,他也是看着这雪下来,心里高兴,便忙着进来通报罢了。”
见她也不怪,弥玉佯装瞪了一眼高昊,高昊吐了吐舌头,殿下都不怪了,公子你还矫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场雪下来的原因,晚膳两个人都是匆匆用了点便搁了碗筷。
屋里地龙烧的滚热,宫盏纱灯明灭柔和光亮,外头大雪纷飞。
凤蕴在外间看书,心里想的却是明日刚好是休沐日,清晨起来,该是白茫茫一片了吧,刚好可以在府上陪着他。
忽然感觉发顶一阵热气,一抬头,只见弥玉褪了外面的袄子,只着了件家常素锻袍子,外面披了件绣金蟠螭外衣站在她身前,乌黑的墨发高束,插着一支镶金的东陵白玉簪,正微弯腰细细看她。
“怎么了?我……我脸上有东西?”凤蕴蓦的局促道,条件反射般伸手抚脸。
弥玉却笑着摇摇头:“没有,弥玉只是想,殿下先前答应的,不灭灯……能不能换一个?”
不灭灯???
凤蕴突然想起那日马车上的事,脸上醺红一片:“换……一个?”
“嗯,殿下你看,今日这雪这般大,沐浴时该有多冷啊……”
还没待他说完,凤蕴便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不是说要等到自己心甘情愿吗?
可是,他说这句话时,到底是谁觉得失落来着?
凤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矛盾,艰难启口:“王夫……”
被凤蕴突然打断,弥玉一脸无辜,蹙眉道:“我们一起洗吧!”
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本来是想阻止他说下去,他却直接说了出来,这叫她怎么开口。
犹疑间,弥玉已经拉着她的手,进了里间。
浴室里热气腾腾,白茫茫一片,进去若离得稍远,便不大能看清对方的脸。
弥玉心中微微雀跃,连这样她没有反抗,证明她已经开始慢慢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凤蕴也不知自己怎的了,任由弥玉牵引着,一步一步……
衣衫尽褪,弥玉自她腰间与腿窝处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缓缓进入浴桶。
凤蕴只羞涩的将头埋进他胸口,微凉。
明明请了吴院判来看过,只是说确有不足之症,也有开了药调养,可他的身子为何还是这般凉?
来不及细想,两个人已经整个没入浴桶,弥玉秀姿出尘,宛若谪仙般,与她面对面泡在桶内,两个人的青丝皆有几缕漂浮于水面,一时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
云凝青丝玉脂冠,笑生百媚入眉端。春深芍药和烟拆,秋晓芙蓉破露看。
……
第二日一早,大雪初霁,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青山静默,远翠积雪,琼碧蜿蜒。
誉王府内银装素裹,树干上落上了厚厚的积雪,满树梨花,偶尔听到嘎吱树枝压断的声响,大片的雪花和着树枝洒下,厚重夺目。
腊梅香气清冽。
一大早,两人便极有默契的相携而出,在云影殿内并肩徐行,偶尔她的左手与他的右手在行走间轻轻碰一下。
他的指尖凉的厉害。
她抬头,担忧道:“王夫可觉得冷?要不进屋吧?”
弥玉却笑着摇摇头:“不冷。”
突然,弥玉似是想起什么,匆匆对她道:“殿下等我一会。”便急急往屋里走去。
待他捧着手炉再出来时,却怔在廊下。
凤蕴站在腊梅树下,一袭白衣胜雪,不染纤尘,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她衣袂翻飞,发丝轻舞,她抬手轻轻抚着树上正开的娇妍的红梅,脸上满是褪下面具后宁和的微笑,美得让他晃眼。
他静静走近,将她搂在怀里,抬手,轻轻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
两人相视一笑,弥玉将手炉塞到她手上:“殿下拿着,别冻着了,看你,鼻尖都冻得通红。”
说罢,用食指宠溺的剐蹭了一下她冰凉的鼻尖。
随后,他们一起堆了一个小雪人,弥玉忙乎着给雪人做鼻子,凤蕴侧眼看他,眉眼柔和,唇角上扬,鼻尖也被冻得微红,口中呵着白气,真真实实的待在她身边。
心里感慨,一时玩心大起,捏了一小撮雪往他脖颈处一塞,冷的弥玉一个激灵,抬头眼睛却冒着精光,顾不得脖颈处的冷冽,邪笑着起身。
凤蕴见状,先他一步小跑了起来,慌道:“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弥玉却不管,一路小跑小追。
两个人孩子似得玩闹,小雪球丢来丢去。
一抹白色,一抹浅青色,在雪地上仿若会动的一幅画。
隐在廊下的穆云昭看着,难得咧着唇角笑了笑,退了下去。
疯玩了一会,以弥玉将凤蕴抱回书房终结。
书房中间放置了一个方形火炉,铜盆里的炭火正烈,整个屋子里暖融融,顿时消解了不少寒意。
弥玉将凤蕴抵在书案上,咬着她的耳垂轻笑:“殿下今日兴致不错?!”
方才疯闹后的喘息还未平息,凤蕴胸口微微起伏,面上一热,撇过头讷讷道:“什么?”
弥玉伸出食指轻轻将她的下颌勾起,像极了调戏人的浪荡公子哥儿:“殿下这般,真是让弥玉愈发无法自持,可怎生是好?”
凤蕴自是听懂他话里间的调笑意味,感觉他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可她冷不下那个脸,只得由着他浅尝辄止般细碎的吻落下,唇上,额头,脸颊。
他的手亦不安分的在她腰间向上游移,揉捏……
可正当凤蕴情动时,弥玉却停下所有动作,一脸温润道:“殿下,不如练练字吧?”
凤蕴已经记不起自己心里这是第几次奔腾过一万头羊驼了,究竟是她出了问题还是弥玉?
可让她主动向他索欢……清醒时绝无可能。
凤蕴强压下心中涟漪,佯装若无其事般应道:“好。”
弥玉看到她略有落寞的神情,心中不忍,却也更加确定了她对他也是喜欢的紧的,否则,怎会一而再的纵容他?!
可自己若不这样,只怕她永远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
年节前,凤蕴和弥玉去了一趟归德侯府,弥织湘趁凤蕴与弥琅谈话之时,将弥玉拉至偏房,问到邱神医的药,弥玉只是摇摇头,一旁的高昊倒是忍不住咧咧:“殿下又不介意,公子何必日日受那折磨。”
被弥织湘白了一眼便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