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身后的穆云昭有些疑惑,不是说今日练字么?怎么好好的又练起长枪来?
一脸茫然应道:“是,殿下!”
而书房内的弥玉,留在书案前,看着眼前的字,心中感叹:幸好她字写得不怎么好,刚好还有想要写好的心。而更万幸的是,他的字写的好。
如此,他才多了这些与她亲近的机会。
不免有些得意的微笑起来,我的殿下,你何时
才会真正交心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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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蕴命穆云昭挑了些补身益气的补品药材,又挑了些珠宝首饰,还有一个檀木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亦是她亲手所制。
这才领了一众侍从前往太女府,这才刚出誉王府,弥玉在马车上便迫不及待好奇道:“殿下这盒子里放的什么?”
凤蕴一脸神秘的笑笑:“王夫还是不知道的好,若你好奇,改日本王再亲手为你做一件更加新奇的玩意儿。”
弥玉佯装不满道:“什么稀罕东西,殿下都不愿透露。”
“王夫放心,就是一个讨小孩子欢心的东西,你不是担心夕羽丫头吗,我保证她看了这个东西以后,绝对不会动歪心思。”凤蕴自是不愿他担心,遂把话也说的模棱两可。
弥玉半信半疑的挑挑眉,她既不愿说,自己多问也无用,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将身子半倚在她身旁,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身,慵懒道:“殿下既不愿告诉我,我也不问,但殿下可要补偿我。”
虽然冬日里穿了不少衣裳,但弥玉指尖的冰凉依然透过她腰间的丝锦,令她有隐隐的微凉感。
他的手总是这般凉。
她知道女子身有不足之症会手脚冰凉,难不成在这里,男子也会有不足之症?
突然想起,兴许他一直未曾有孕便是因此?
待回府后便往太医院去请那擅此事的吴院判为他好好瞧瞧吧,不为旁的,只是想要他好好的。
凤蕴见他不问,心下也松了口气,笑道:“好,你想要怎样的补偿?”
话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天知道他会提什么让她不知所措的要求。
果不其然,弥玉在她耳旁喃喃道:“弥玉想要夜里点灯,好好看看殿下。”
凤蕴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她果然是作死啊!
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唯独那红透的脸颊和耳根不变,唇角微微抽搐,艰难启齿:“本王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弥玉狡黠看着她,突然笑了:“瞧把殿下吓的,还真当弥玉是洪水猛兽吗?弥玉虽然想这般,但还是会耐心等殿下心甘情愿那一日的。”
弥玉说的很真诚,凤蕴心里却咯噔一下,竟然有点小小的失落。
不对,她为什么要失落!!!!
“多谢王夫体贴。”凤蕴此刻应该感谢自己这面对他的“引诱”时易局促爱脸红的毛病了,否则他这般心细,一定会看出她的小心思。
垂眸间却没看到弥玉微微的叹息,眸子里那转瞬即逝的幽怨。
到了太女府,弥玉随在凤蕴身后去了凤沁所在的朝阳殿。
朝阳殿位于太女府西南面,当初建府时,她便不顾主殿应位于府上东南面的旧历,执着于此。
跨入朝阳殿,外殿侍从便自动退下,由着主殿内侍从引着他们前往凤沁寝殿。
刚行至寝殿门外,内侍还来不及通报,凤蕴便听到了凤夕羽稚嫩的声音在里面哭诉:“母亲总不让我怨,可是若不是七皇姨,时隔那么久的事,又怎会被牵扯出来,父亲就是她害的。”
凤沁咳了两声,孱弱道:“夕羽莫要胡言,此事是母亲欠下的债,只不过难为你父亲替我还了。莫要胡乱牵扯旁人。”
内侍不偏不倚这会才拉着嗓音通报:“誉王殿下,誉王夫到~”
凤蕴携弥玉入内,见凤沁不复往日神采,眼眶凹陷,面色苍白羸弱,青丝未绾未束,散落肩旁,一袭鹅黄中衣露在衾被外头,支撑着身子半倚床头。
见他们入内,丝毫不受方才与凤夕羽的对话的影响,神色淡然。
而凤夕羽素来对凤蕴有几分惧怕,又是十来岁的孩童,此刻掩不住面上惊慌,侯在床侧,局促的站直了身子,曲腰行礼:“夕羽见过七皇姨,七皇姨夫。”
凤蕴微微颔首,笑道:“夕羽真乖,太学里先生教的功课可都做好了?”
“回七皇姨,都做好了。”凤夕羽忙道。
“坐吧。”凤沁冲凤蕴示意道。
“谢太女。”凤蕴望了身后的弥玉一眼,相继落座。
这会,太女府奉茶的内侍也已经将茶水奉上。
凤沁道:“你们都退下。夕羽也下去吧。”言罢,看了一眼凤夕羽,见她神色微有不愿,不免皱皱眉头,眸光中尽是严厉。
凤夕羽见状,也不敢多留,行了礼便也退了下去。
一时,诺大的寝殿便只余他们三人。
凤沁挪了挪有些僵了的身子,垂眸神伤,苦涩笑道:“七妹与七王夫真是令人羡慕。”
“太女也曾可以。”凤蕴道。
凤沁摇摇头:“自母君起事,我便是太女,母君指派少师,少傅亲自辅导课业,极尽关爱,即使于战火中,亦先将我护了周全,我知道自己对于她,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身负的重任,所以儿女私情……”
凤沁苦笑一声:“对我来说,是最不该留恋的东西。”
凤蕴没有做声,倘若是她,会不会也如她这般选择?
凤沁突然抬头,神色黯然却微笑着:“七妹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执着将朝阳殿建在西南方吗?”
凤蕴一愣,摇了摇头。
“因为禹州城在那儿呀。”凤沁眸子猛的缩起,不停咳了起来,凤蕴忙上前将床边的帕子递了上去,顺道坐在了床边,皱了皱眉头。
她已经病重如此了吗?
却又因她方才得话心惊!
都道太女对道年无情,她却连府邸朝向都要建在他所在之地的方向。
待凤沁稍微好些,捂着咳得生疼的心口哽咽道:“对他的亏欠,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只愿来世,他不要再遇到我。”
一向沉稳,荣辱不惊的太女,此刻却脆弱的犹如初涉情事的少女,大颗大的泪顺着双颊扑簌簌滚落,双眼因隐忍而充血,额角青筋暴突,放在衾被上的双手,死死攥着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