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蕴夹在中间,恨不得让开位置让她们说个尽兴,自顾自的将面前酒杯端起,小酌一口。
那小倌儿剑舞完毕,瑞王一袭华服也自帘后步入宴厅,程序般客套后,便命人将酒呈了上来。
只见宴厅两侧鱼贯而入两队男侍,将几只小木桶抬了上来,瑞王命内侍将木桶打开,用一只竹制的长勺,将桶中的酒液盛入银器,再分别放置在宴厅的各个长几上。
当内侍将酒斟满酒杯,紫红色的酒液,不是葡萄酒又是什么?!凤蕴疑惑,值得特地为此举办品酒宴??
凤蕴无奈蹙眉轻笑,自己该表现出对这酒很了解的样子吗?
......
觥斛交错,酒过三巡,丝竹礼乐不绝于耳。
凤蕴自知这葡萄酒后劲足,可徐宁与阮青湘却因一时贪图新鲜,以为这酒不醉人,与宴席上同僚喝的不亦乐乎。
凤蕴眼看着她俩突然便不醒人事趴在了长几上,她自己亦因宴上应酬,喝不少,面色微醺,有了几分醉意,迷懵着双眼吩咐随侍的穆云昭将他们二人安全护送回府。
穆云昭踌躇二三,却也是无奈,唤来瑞王府几名内侍,将徐宁与阮青湘弄进了马车内。
酒宴未散,凤蕴行至廊下吹风,却在回廊处遇到陆英。
见她着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
“殿下!”
凤蕴挑眉:“陆大人!”
“陆英见过殿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陆英行礼道。
“陆大人有话便直说,无需借步。”凤蕴虽微带醉意,却也知道遇到陆英并非偶然,眼色清冷。
“陆英想要与殿下做个交易。”陆英至凤蕴身侧轻声道。
凤蕴挑挑眉,交易?
“事成之后陆英与家母愿为殿下马首是瞻。”
陆沉香?朝堂之上,她素来明哲保身中正的很,怎会因一件事而坏了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维持的局面?
似是瞧出凤蕴心中疑心,陆英又道:“殿下惜才重才在五军营中素有威名,陆英旁的本事没有,这些年倒是在朝中树友良多,陆英相信,他日定能对殿下有所助益。而陆英所求,只是一人清白而已。”陆英心里半分底气也无,眼前这个女人,行事素来无常。
“至于家母,事若成,她便无选择余地。”
“为一人清白,你连亲生母亲都算计进去?”凤蕴眼中冰冷。
“不是陆英要算计她,而是陆英比她更清楚,自古朝堂之争,明哲岂能保身,更何况,这些年来,即使她再小心翼翼,处境依然艰难,陆家,早就岌岌可危,陆英不过是替她做个选择罢了。”
“而你的选择,是本王?”凤蕴双眸如潭,睥着陆英:“可若本王无心,你岂非明珠暗投?”
“殿下之志,绝非人下!”陆英望着凤蕴,眼中是不容一丝质疑的坚定。
凤蕴冷哼一声,转过身望向廊外繁星点点的夜空:“陆大人此言差矣,本王还真就只想做个闲散藩王,并无大志。”
“陆英便随殿下做个闲散人员。”陆英曲腰行礼,眼前这个看起来冰冷无欲的女人,兴许她自己都未意识到,她对权力的欲望,别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而隐忍。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为道年讨得清白。
她需要的,不过是有人推她一把罢了。
凤蕴轻笑一声:“陆大人不妨说说,你要讨的清白所谓何事?为何人?”
“陆英所求清白,乃是向太女与太女夫求。”陆英拱手曲腰行礼道。
凤蕴微微错愕:“凤沁?”
“是。”
“且不论是何事,这清白可不好讨。”凤蕴面无表情道。
“殿下放心,陆英已将所有证据收集齐全,只需殿下接下这案件主审,秉公处理即可。”
证据都已收集齐全?看来陆英果然是有备而来。
不过细想也是,事关太女,主审一职,又有谁敢接,即使接了,倘若证据对太女不利,又有谁敢秉公处理?
凤蕴冷笑:“陆大人果然好心计。”
“若这点筹备都没有,如何敢站在殿下面前?!”陆英道。
......
从瑞王府出来,银月高挂,星辰满天。
穆云昭将徐宁与阮青湘送回府,也已折返回来。
凤蕴靠在马车上浅寐,却忽听穆云昭禀道:“殿下,王公子拦车。”
“王公子?哪个王公子?”凤蕴因酒意,有些迷懵。
“帝夫母族王家,王苏叶。”
凤蕴打了个激灵:“王苏叶?”大半夜他怎会在这街上?拦车又为何?
挑帘往外看,只见王苏叶独身一人站在马车前,玉冠束发,一袭白衣,月色下肤白如雪,眼梢微微上挑,单薄而又艳丽,一双眸子黑如点漆,纯净澄明。
见到她的一刻,眼中满是欣喜,忙迎了上来,向她行礼后笑道:“誉王殿下可是回府?”
“正是,不知王公子怎会夜半独身一人在这街上?又为何拦住本王的车?”凤蕴皱皱眉,因困倦,显得有些憔悴,语气轻飘飘的,在王苏叶听来,却是极温柔。
苏叶听家兄说,殿下会去参加瑞王府上的品酒宴,故在此候着,想要见殿下一面。王苏叶也毫不顾忌说道。
“见本王?王公子有事?”凤蕴疑惑。
“无事就不能来见殿下了么?殿下恐怕还不知,苏叶数次前往誉王府,却都被誉王夫给拦在了门外。”王苏叶佯装委屈道。
凤蕴扶额,既然被拦在了王府门外,又何必再来寻她。
又不好意思直接驳了他的面子,她只怕少年脸皮薄,心气高,万一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可真是.....
“王公子可需要本王送你回府?”凤蕴耐着性子道。
“好啊。”王苏叶闻言,脸上笑开,也顾不得其他,径直从凤蕴身侧钻进了马车。
留凤蕴月下凌乱,这王苏叶还真是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