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蕴一脸好奇的凑上前去,看着这个不会说话,只会哭闹的小婴孩。
她站在徐贵人身边,探着脑袋,那襁褓中额小婴孩也好奇的望着她,滴溜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凤蕴忍不住开口道:“我能抱一抱吗?”她也不知自己是对父亲说的,还是对苏南星说的。
“小心点,一个月大的小婴孩身子软,你托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托住臀部....”徐贵人一边将孩子交到凤蕴手中,一边手把手教她怎么抱住眼前这小生命。
凤蕴神色紧张,十分严肃的接过孩子,按徐贵人吩咐的样子抱住孩子。
小孩子身上有独特淡淡的奶香,软软的,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望着她的小眼神,顷刻间便在凤蕴心里化成一滩水,让她的心瞬间温柔起来。
“好可爱。”凤蕴笑了起来,抱着下婴孩的身子却依然紧张的不敢有一丝动弹,生怕伤了这小生命。
她没看到,站在她对面的弥玉,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强忍着心里的痛苦笑着上前,站到凤蕴身边,一同看着这个小婴孩,叹道:“像极了徐夫人的眉眼,好看。”
凤蕴抬头看了一眼弥玉,她眼中的温柔看在弥玉眼里,却只让他心里更加悲伤。
她很喜欢孩子的吧?可是自己....也不知可有痊愈的可能,倘若痊愈遥遥无期,他又该如何向她坦白?
弥玉隐忍的浅笑。
一旁的苏南星见他们这般,忍不住笑道:“殿下与王夫这般恩爱,过不多久定然也会有的。”
凤蕴尴尬的将手中的孩子交回到乳娘手上,垂眸,颇为羞涩道:“徐夫人说笑了。”
弥玉却只是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退到一旁坐下,佯装端起白瓷碗中的酸梅汤,喝下一大口,那酸酸甜甜的沁凉自喉间顺流而下,直到心口,猛然被冰的有些疼痛,撕扯着额角也疼了起来。
他只轻轻皱了皱眉头。
徐贵人也笑道:“南星你就不要笑他俩了,没看到脸皮薄吗?!”
苏南星忙笑着歉意道:“哎呀,怪我,怪我。”
说罢,众人又如星拱月般围着孩子聊了起来。
凤蕴斜斜看了一眼弥玉,见他似有不适,心里暗暗担忧。
这满月酒虽是“家宴”而已,可该有的礼节却是一个都不能少,繁文缛节之多着实非比寻常。
府上丫头侍从愣是忙乎到了天插黑时分,总算是将所有贵客都迎进了宴客大厅,各自落座,酒菜陆续一上,家宴也算正式开始了。
弥玉脸色一直不大好,凤蕴心里愈发担忧,席间,悄声问道:“王夫可是身子不适?若不然,本王与你先行回府?”
弥玉愕然的抬起头,这些时日的委屈顷刻间奔涌而来。
她这是多久没有这般关切自己了?刻意避着他,平日里见到也是冷言冷语。
见弥玉眼眶红红,凤蕴顿时慌了起来,下意识抓起他微凉的手:“我去同外祖母和徐大人只会一声,便带你回府,你且安心等我片刻。”说罢,卧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离席。
她方才说...我!而不是本王!弥玉皱着眉头,却是笑了。
许久以来的委屈和隐忍,似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不消片刻,凤蕴便回了来,轻声道:“我们先回府。”
弥玉垂眸,点点头。
宴席个不少人是识得七皇女誉王殿下的,但见她一袭素白宽袖长袍,外罩着一件纯金滚边深紫纱袍,勾勒出修长瘦削的身材,墨黑的眸子里面满是担忧。
而跟在她身侧的自然是誉王夫弥玉,着一件湖蓝色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长衣,腰束一条浅蓝色缀玉腰带,脚蹬白缎压云根薄底快靴,一头鸦羽般的乌发用玉冠松松扣住,只默默跟在凤蕴身侧随她出了将军府。
因担心弥玉身子不适,回王府的路上,凤蕴便差穆云昭去请大夫,却被弥玉阻止:“殿下无需担心,弥玉休息片刻便好。”
凤蕴却皱眉道:“若有不适,还是及时请大夫来看看为好。”
“殿下是在关心弥玉吗?”弥玉浅浅的笑着。
凤蕴却是一怔,继而撇过头去:“你是誉王夫,本王自然关心。”
只是因为他是誉王夫吗?
弥玉苦涩的笑了笑,却并未在意,她眼里的担忧他看的分明,她此刻的口是心非他也看的清楚。
若承认,大概便不是她了。
许是担心弥玉,凤蕴回了王府后,还是随弥玉回了云影殿。
当弥玉自身后环住她腰身,双手游移着在她胸前肆无忌惮时,凤蕴捉住他微凉的双手,低低道:“你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
“殿下难得歇在云影殿!”弥玉呢喃着,反扣住她纤细的手,脑袋往她脖颈处蹭了蹭:“若非是弥玉身子不适,殿下才会理会,那弥玉宁愿日日身子都不适,也好留住殿下。”
“不要胡说,本王.....留在云影殿便是。”凤蕴无奈道,只是担忧他身子,便在顷刻间将他与凤凝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看不到身后弥玉的脸,却是奸计得逞的邪笑。
她这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对他避而不见,也只是害怕自己心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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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蕴前往毓骁殿探视徐贵人时,竟巧遇帝夫,他来毓骁殿所为何事?
她的记忆里,帝夫素来中正,行事毫不偏颇,在后宫中,不疏远谁也不亲近谁。
他竟破天荒来了毓骁殿?
“蕴儿与弥公子成亲一年有余,却尚未有所出,本宫也只是略微操心了一下,想要替蕴儿寻个侍夫,也好在蕴儿封藩之前能让徐贵人抱上小孙女儿。”帝夫一袭明黄色袍服,上以暗色金线绣九龙九凤腾云戏珠,面上虽已有些许细小皱纹,却丝毫不影响他父仪天下天下的雍容华贵。
凤蕴行了礼,帝夫便笑着说道。
微微瞥了一眼徐贵人,发现他脸色颇有些为难,原来竟是因此。
虽然凤蕴曾经和好友开玩笑说,若是可以一妻多夫,她便娶很多个,每个人负责一样,一个赚钱的,一个陪玩的,陪喝的陪睡的,陪读书的。
可真到了这么一天,她反而局促。
他屈尊纡贵来到毓骁殿说这件事,定是心中已有了人选。
而这个人选,只怕是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