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不一样,太医都束手无策,也不知这怪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会不会毁了他的容貌,亦或是要了他的性命,倘若涉及人命,事情就不一样了,而所有的矛头可都指向誉王殿下你啊。”阮青湘冷静分析道。
“可不是,殿下还需未雨绸缪,至少要防着身边有人借机陷害。”徐宁提醒道。
凤蕴沉吟片刻,倘若真是有心人借机陷害,她倒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将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
她只是有些担心毓骁宫里的徐贵人,他身边只有长春和长龄,长春口直心快没有心机,长龄稳重实诚。
余一内侍尔舍,原本是詹事府司经局从九品的正字,只因犯了过错,被罚至宫中做最下等的洒扫内侍,当初也是看她行事冷静,遇事稳妥便将她要到了毓骁宫,自己出宫这些年,也亏得她在徐贵人身边照应着,否则就长春和长龄那性子,也不知会出多少乱子。
若此事单单为了针对她,倒也不担心,只是徐贵人那边,只有尔舍一人,也不知能否应对的来......
徐宁似是看出她心中疑虑,忙道:“殿下倒也不必忧心,兴许过几日那怪病便好了也说不准。”
凤蕴无奈摇头轻笑,徐宁这人,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心思细腻如猫毛。
为了打消众人的担忧,凤蕴点点头,笑道:“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你们一个个的就担心起我来,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瑞王轻笑:”七皇妹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凤蕴不置可否,起身踱至窗前,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男子:“七皇姐与徐大人喜欢场中舞剑男子?据说是新来的小倌儿?卖艺不卖身?”
岂料,瑞王与徐宁赶紧摆手:“没有的事,不过养养眼罢了,养养眼罢了。”
阮青湘顿时大笑出声:“徐大人,你也有怕处呐?”
徐宁皱皱眉头:“有怕处的可不止我一人,瑞王殿下您说是不是?”言罢,谄笑着望着瑞王,一副看戏的幸灾乐祸。
瑞王佯装怒道:“徐大人,说话可得想着脖子上的脑袋。”
“哈哈哈,我这脑袋稳当的很,多谢殿下记挂。”
......
凤蕴近子时方回王府,星月倾泻,树影婆娑,见弥玉房中留灯,踌躇良久,终是离去。
如若见了也是那般尴尬,不如不见。
~
晌午时分,弥玉收到杜月歆的飞鸽传书,才知,徐宁在醉花招遇到夙敌尚王,两人口角之下,尚王口不择言,造了他与凤凝的谣。
所以,她是在吃醋么?但这般作为又不似她,她性子虽有些忸怩,但却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单为了凤凝的事,她并不会如此冷落于他。
明明他能感觉到她已经在慢慢向他卸下防备了。
她究竟在怀疑自己什么?!她不问,他又该如何开口?
告诉她自己苦恋她十年?告诉她自己天罗阁阁主的身份?告诉她穆云昭是他派去她身边保护她的?
以她的性子,根本不会信他!反而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他竟束手无策!
她的那些姣好颜色,本也属于他,可如今,却处处避着自己,连见她一面都变得奢望。
弥玉负手而立于窗前,已是初夏,园子里花木浓荫,暑气渐浓,林荫树枝叶婆娑,弥漫出浓重的深绿气息。
未曾细算,成亲已有半年多。
前两日回归德侯府探望长姐,听闻曲卿夫无故染了怪病,身上奇痒无比,被他挠的几近毁容,应是出自师姐手中的断魂笑无误了,中毒之人初觉身上奇痒无比,如被人轻挠一般,会忍不住狂笑不止,只消七日,便会因全身溃烂而亡。
三姐曾说,若他插手宫闱之事,只怕会连累她,可如今,她有军功在身,五军营中势力已与长姐齐肩,暗桩有多少,他不得而知。
身后有护国将军府与归德侯府,加之曲卿夫的身份,就算他出了什么事,女帝轻易也不可能拿她怎样了。
也不知这样一份礼,她可喜欢?
高昊站在门外轻唤:“公子。”
弥玉淡淡道:“进来。”
听闻高昊走近,弥玉也未曾回头,伸出略显苍白的纤长手指,高昊将药丸放入他掌心,温水递到他面前,弥玉就水服药,眉头紧皱。
不若一会儿,豆大的汗珠便顺着鬓角额头滚落,腹中疼痛难忍,弥玉手抚腹部,蜷缩着身子,慢慢滑下,再站不稳。
高昊心疼的眼眶红红,赶紧上前扶住他,将他搀至房中软榻躺下。
从窗子走到软榻短短几步路,弥玉脚下却如缚千金玄铁般沉重。
可即使躺下,弥玉依然眉头深锁,身子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沉吟,因疼痛隐忍,眼中布满猩红血丝,脖颈间青筋凸起,汗水止不住的滑落,不过短短一瞬,身上衣衫便被汗水浸透。
高昊再忍不住,抽泣来:“公子,你何必如此折腾自己,殿下根本不知你为她付出多少,她竟然还怀疑你。”
弥玉艰难启齿:“不许....不许你说她。”
高昊难过的在他后背顺气,抽噎道:“好,好,我不说。”止不住的眼泪却如弥玉身上的汗水一般扑簌簌掉落。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弥玉已疼到全身气力全无,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哑着嗓子轻声道:“沐浴。”
高昊忙不迭点头:“好好,我这便去备下汤水,公子你先歇息片刻,马上就好。”
说完,便一路小跑出去。
......
弥玉将整个人浸入浴桶中,片刻后猛地探出头,扶着浴桶边沿长长出了口气,因为浸透了水的缘故,他的头发显得格外柔黑,湿漉漉贴在白皙透明的肌肤上,嘴唇又有种异样鲜艳的红,因为喘息而闪动着细微水光。
眼眸似幽潭般深邃悠远,身上洁白如玉的肌肤被水汽晕染的微微发红。
高昊候在屏风外,听到一阵水声,焦急唤道:“公子?”
“我没事。”弥玉靠在桶沿,浑身酸软,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但凡想到她,便也觉得没有那么难捱。
~
栖梧殿内,曲卿夫正恼怒的将殿内一应器皿摔烂在地,身上衣衫凌乱,发丝散乱,眼眶血丝充斥,脸上、裸露的皮肤之处皆是殷红血迹和已经化脓的伤口,看起来如狰狞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