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露骨的话语,直教凤蕴的脸火烧似的热,这分明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成亲不过几日光景,哪里还有初见时微澜般的俊逸。
忙避开被弥玉包围的暧昧气息,站起身子,轻咳两声:“本王,先去书房,晚膳就在书房用了,王夫不必等本王。”
弥玉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眼见她逃离一般迅速离开,脸红红的样子甚是娇羞,他愈发喜欢的紧。
她退,他便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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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郊边关送来急报,鞑靼屡次进犯,燕城都指挥使赵琥珀疲于奔忙周旋,苦不堪言,遂加急请求女帝派兵增援。
鞑靼部落众多,且大都聚集在燕城北郊。
燕城往北去乃寒凉贫瘠之地,尤其入冬以后物资匮乏,鞑靼部落便伺机掠夺过往燕城的商客和民众。
鞑靼是游牧民族,擅长游击战,每每都是抢夺一番便消失在茫茫北郊,与鞑靼交战,着实是一件长期且繁累的事情。
大殿之上,众人议论纷纷,也商议不出个好对策及主帅人选来。
徐宁出列,殿前行礼道:“禀殿下,臣以为可命誉王殿下为主帅,讨伐鞑靼。”
众人愕然,虽说誉王殿下在军中表现优异,可这主帅之职,又岂可儿戏!
更何况,徐宁与誉王殿下乃表亲,此番推举,心思难猜。
女帝睥着徐宁,冷声道:“说说看。”
“殿下自小便在军中,曾跟着定远伯杨雪与鞑靼列丹有过几战,列丹乃鞑靼最大的部落,若能将列丹一击而中,杀鸡儆猴,其他部落自然畏惧我永乐大军,不敢造次。”
女帝皱皱眉,自己先前已经应了归德侯府与凤蕴的赐婚,若此次再给她主帅一职......
嫡庶有序,凤沁为人敦厚仁慈,恐不敌她的心思。
京卫都指挥使夏媛禀道:“臣附议,鞑靼之战,需给予致命一击,以绝后患。”
夏媛语出,众大臣皆跟着附议,弥琅却厉声道:“鞑靼之战最重要是如何寻到他们,如今已入冬,燕郊之地寒凉至极,满朝文武,难道就找不出武将出征,非要送一个亲王上阵么?”
凤蕴眉头微蹙,面上不动声色,弥琅这番话,是为弥玉说的罢。
都说弥都督宠溺幼弟,她见识过一次,如今却再一次让她深有体会。
果不其然,女帝不悦道:“这天下都是朕打下来的,亲王上阵又有何不可?!”
弥琅自知情急之下说错话,跪下行礼道:“臣知错。”
女帝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朝下乱成一片,而凤蕴却始终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仿佛此刻的争执并非因她而起,另一侧的凤沁亦然。
女帝居高临下,纵眼望去,朝中老将,戍守边关的,告老的,京城防卫,竟寻不出一人来担当主帅一职,而新秀,皆是些担不起重任的。
思来想去,这主帅一职竟然还真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见女帝扶额,凤眉紧拧,凤沁上前不温不淡道:“儿臣以为,可命七妹为主帅,另派三妹辅以副帅,将兵马一分为二,两路夹击。”
既解了主帅之急,又解了女帝担忧。
女帝闻言,顿时眉眼舒展,笑意盈盈,阔袖往后一挥,赞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堂众人自是一片附和之声。
徐宁站在一侧,勾起唇角挑挑眉,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果然如母亲所言,女帝防凤蕴防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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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弥玉伺候着她褪去朝服,换上一身暗红窄袖锦袍,圆领和袖口都绣着黑色云纹,黑红相衬,鲜明耀眼,腰间系一条碧玉同心腰带,外罩一件银灰狐皮里的袄子,领口和袖口均是同色的绒毛,看起来比那冷冰冰的朝服可有人气儿多了。
弥玉一边替她整理衣裳,一边故作不经意问道:“殿下今日回来似乎有心事?”
见凤蕴抿唇不语,弥玉俯首将微凉的唇覆在她额头上,轻轻道:“殿下若不想说,弥玉便不问了。”
凤蕴这才叹了口气:“母君命本王为主帅,三姐为副帅,前往燕地讨伐鞑靼,战事吃紧,应该不日就要启程。”
“殿下是舍不得我?”弥玉勾起唇角,望着一脸愁容的凤蕴。
凤蕴抬头,有些茫然,舍不得?
“那我便同殿下一道去,也好照顾殿下,旁人我不放心。”弥玉淡淡笑道。
“王夫多虑了,这么些年,本王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军营度过的。”凤蕴转过身,回来的路上她想好了各种要叮嘱他的话,如今他就在眼前,她却全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这是在怪弥玉这些年没来见殿下吗?”
“没有!”凤蕴一时心急,回过头却看到弥玉在笑,顿时黑了脸:“本王去书房了。”
可这一次弥玉却没有放她走,自她身后一把拽住她的手:“殿下莫气。”
凤蕴被他硬生生拽回头,又被他按到塌边坐下,弥玉捧着她的手,抚弄着她纤长略带薄茧的手指。
“我要同殿下一道去。”弥玉抵着头,轻声道:“我不会影响殿下的,到时候便说我去弘福寺为殿下祈福,住在寺中,不让任何人打扰便可,不会有人疑心的。”
“不可!”凤蕴自他手中抽离双手,倏地站起身,一脸严肃道:”战场刀剑无眼,岂是你能去的地方。”
“有何不可?我能自保,无须殿下忧心。”
弥玉拧眉道:“殿下此去也不知何时归来,当真舍得下弥玉独自一人前去么?”
弥玉坐在塌沿,一双瞳仁几乎黑得深不可测,唯独看见自己的身影。
舍得么?
“本王走之前送你回归德侯府小住,待归来亲自去接你。”凤蕴心里说不清的烦躁,淡淡撇下话,便匆匆离去。
夜里,凤蕴宿在了书房,命穆云昭往弥玉处送了口信。
“云昭,你说,我是不是将她逼得太紧了?”弥玉站在窗前,望着眼前的漆黑,冬夜里刺骨的冷风直吹得脸刀刮般的疼,那燕地的气候便是如此恶劣吧?!
“殿下素来喜怒不行于色,阁主又何必多想,云昭倒是认为,殿下担忧阁主,才会有此举。在她眼中,阁主是娇滴滴的归德侯府长公子,可不是神通的天罗阁阁主。”穆云昭面无表情,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