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在聆听人与人交流的过程中，我逐渐认识到，人们的交流普遍具有某些特定的模式。我一再观察到人们在处理压力带来的负面结果时所应用的四种模式——我把这四种模式称作讨好、指责、超理智和打岔。个体会在应对压力时使用这些模式。与此同时，个体的自尊也降低了——“自尊被钩住了”。而这一点并不会得到那个被“钩住”的人的承 认。

当我更加全面地了解这些交流模式时，我发现，如果一个人没有发展出稳定、肯定的自我价值感，那么他的自尊就很容易被“钩住”。如果一个人怀疑自身的价值，那么他很容易通过他人的行为和反应来定义自己。举例来说，假如有人说我们是绿色的，我们就会接受这个观点而不去检查它是否符合我们自身的情况。就因为他人这么说，我们就认为自己是绿色的。

那些怀疑自我价值的人很容易掉进这个陷阱。我劝诫你们把外来的事物看作你需要处理的，而不是用来定义你自己的。

同样，不必将压力本身视为对自我价值的攻击。承受压力可能是令人痛苦和厌烦的，但这和怀疑你自身的价值完全没有关系。

你知道当你的自尊被“钩住”的时候你的内在感觉么？我遇到这种情况时，胃里就像打了结，肌肉变得紧绷；我还会尽量控制呼吸，有时甚至会感到眩晕。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的思想集中于自己内心的对话上。这些对话类似于：“谁会关心我？我一点都不可爱。我从来没做过正确的事。我一无是处。”描绘这种情形的词语是令人难堪的，让人感觉焦虑、无能、无助和害怕。

在自尊被“钩住”的时候，我说的话可能与我所感觉到的或想到的完全不同。倘若我觉得能够摆脱当前困境的唯一方法是做些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这样你就会认为我可爱、可以接纳，等等，我就可以说那些我认为合你意的话，而内容是否真实并不重要。我之所以这样做，关键是因为我把自己存在的决定权交给了你，而放弃了自己的力量。

设想一下，与上文描述的相反，如果我将自身的生命力和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么我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所想和所感。在最初暴露自己的脆弱并面对随之而来的风险时，我可能会感觉痛苦，不过这样做可以避免因为进一步伤害自己而带来的身体、情感、智力、社交和精神上的更大痛苦。

当你说话时，你的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传达信息，你的脸、声音、肢体、呼吸和肌肉都在“讲话”，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

言语交流 —— 语言

非言语交流 —— 面部表情 肢体姿势

（伴随着语言或完全没有语言） 肌肉配合 呼吸节奏

音调 手势

言语交流和非言语交流之间的差异产生了双重信息。你的言语在讲述一个意思，而你的身体的其他部分却在表达另外的意思。你是否看到过有人边摇头边说“噢，我真是喜欢这个”，并为此感到奇怪呢？

问题家庭中的交流存在双重信息。当一个人持有下面这些观点时会传递出双重信息：

（1）我的自尊水平很低，因为我感到低自尊所以认为自己很差劲。

（2）我害怕伤害他人的感情。

（3）我担心遭到他人的报复。

（4）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破裂。

（5）我不想强迫别人。

（6）我不在意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也不想让自己对他人或是一段人际关系具有任何重要意义。

在几乎上述所有的例子中，人们都在无意识地传递出双重信息。

由于收听者面临双重信息，他（她）的反应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交流的结果。一般而言，有以下几种可能性：选择部分语言而忽略其他内容；选择非言语的部分而忽略言语部分；通过转换话题、离开或去睡觉等方式来忽略整个信息；评论信息的双重特征。

举个例子，假如我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而我的口中却说“我感觉很糟”，那么我就给出了两个信息。你的反应会是怎样的呢？将上述两个信息进行选择后，你可能会回应我说的话：“那真是太糟了。”而对此我给你的回复是：“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你的第二种选择是回应我的笑容：“你看起来挺好的嘛！”这种情况下我可以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的第三种选择是忽略这些转而投入自己的工作，这种情况下我会说：“怎么回事？你怎么能不给点评论呢？”另一种选择，也是更有水准的回答，是对我的两种信息发表评论：“我不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在笑的同时对我说你感觉很差。你想表达什么呢？”那么我就会回答你：“我不想告诉你什么。”

我相信除非一个家庭使用真实、直接而单一含义的表达方式进行沟通，否则不会带来彼此的信任和关爱，不会让家庭中的成员怀有希望。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除了表面可见的以外还有更多层次的含义。表面的含义仅仅表达了真实意图的一小部分，就如同仅仅看到冰山一角。

例如，看下面这段对话：

“你昨夜去哪里了？”

“你总是冲我唠叨不停！”

对话的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事情。一方对另一方的理解出现了问 题。

这样的关系会带来不信任、低自尊或受挫感。另一方面，这也可能是新的深度沟通和彼此信任的开始。最终的结果取决于个体是如何回应对方的。

让我们进一步看看人们为了避免被拒绝的威胁而使用的四种表达模式。在感觉到威胁并对此做出回应的时候，个体会尝试使用下面的方法以掩饰自己的软弱：

（1）讨好以使对方不至于发怒；

（2）指责以使他人认为你是坚强的（如果他人走开了，那过错就在他身上——而不是在自己身上）；

（3）超理智将一切事件理性化，使个体能在应对威胁时好像那威胁是无害的，将自己的自尊心很好地隐藏在大话和充满智慧的辞藻下面；

（4）打岔或者心不在焉可以忽略威胁的存在，表现得好像威胁并不存在一样（倘若一个人长时间使用这种方式，可能威胁确实不复存在了）。

不管我们是否觉察到，我们的身体都在描绘我们的自我价值感。如果我们的自我价值感正遭到质疑，那么我们的躯体就会通过某些形式表现出来。

带着这种想法，我设计出一些肢体姿态来帮助人们感知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部分，而这些部分在他人面前是非常明显的。我将面部表情和声音所传递的每一个信号用整个身体夸张地表现出来，这样它们就不会被忽略 了。

为了澄清人们的反应（我们将在下一个章节中通过沟通游戏的方式对这些反应进行说明），我引入了一个简单的语言图表，每个语言图表都配有描述性的片段。请注意，无论男女老幼，人们都会使用这些反应。

讨好者

语言 表示同意 “无论你想要什么都没问题。我在这儿就是为了让你开心。”

肢体 安抚 “我是无助的。”——表现出受害者的姿态。

内心 “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你我已经死了。我没有任何价值。”

讨好者（placater）使用讨好、逢迎的语气说话，努力取悦对方，表示抱歉或者从不反对，他们会使用所有诸如此类的方式。这是个“什么都说‘是’的人”，用言语表示他不能为自己做任何事，他总是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如果你保持这个角色五分钟以上，你就会感觉恶心，想要呕 吐。

做好讨好工作的一个要领是认为你自己确实分文不值。你会因被准许吃东西而感觉幸运。你欠每个人一份人情，同时你要为所有做错的事情负责。你知道你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停止下雨，但是你并没有一点智慧。很自然地，你会赞成别人对你的批判。你为其他人跟你谈话而心怀感激，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或是怎样说的。你不愿意为自己要求任何事情。毕竟，你能向谁要求呢？而且，如果你做得足够好，你的要求就会被满足。

尽你所能做个乐于奉承、牺牲尊严、低三下四的人。想象你自己单膝跪地，身体有些摇晃，伸出一只手做出乞讨的姿势。昂起你的头会伤害你的脖子，会使你的眼睛疲劳，会让你的头立刻疼痛。

当你用这个姿势说话的时候，你得不到足够的空气以发出饱满的声音，所以你的声音听起来焦躁不安，类似尖叫。你会不顾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想法，对任何事情都说“是”。这种讨好的姿态与所做出的和解回应的身体姿势相符合。

指责者

语言 表示不同意 “你从来都没做过正确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肢体 控告（指责） “我是这里的老大！”

内心 “我觉得孤独而失败。”

指责者（blamer）是高高在上的检察官、独裁者和老板，他好像在说：“如果不是你，所有的事情都会很顺利。”指责者的身体的内在感觉是肌肉和器官变得紧绷、血压升高，同时声音冷酷而严厉，经常又尖又大声。

有效的指责需要你表现得尽可能地高声和残暴，仿佛要砍倒任何人和任何东西。想象你用手指指着对方，开始控诉：“你从来不这么做”“你总是那样做”“你为什么总是……”“你为什么从不……”，等等。对问题的回答并不重要，不必为此烦心。因为指责者更感兴趣的是将自己的压力和负担施加给他人，而不是为了寻求回答。

当你在指责之时，你的呼吸急促，或者通过保持喉咙的肌肉紧绷而控制呼吸。你是否见到过一流的指责者呢？他在指责时眼睛突起，肩膀上的肌肉隆起，鼻孔外翻，皮肤泛红，声音听起来像是挖掘机在掘矿。

想象你站在那里，一只手放在腰上，另一只手连带着手臂直指着。在你大声叫嚷、呼喊名字、批评天下所有的事物时，你的脸抖动着，嘴唇卷曲着。你指责的姿势看起来是下页图中的样子。

与此同时，你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价值。因此，如果你能让某些人顺从你，你会感觉自己有些价值。当他们表示顺从时，你感觉自己充满力 量。

超理智者

语言 超理智 “如果个体能进行细致的观察，他就会注意到某些人表现出的每一个细节。”

肢体 精算地 “我很冷静，很镇定。”

内心 “我感觉很脆弱。”

超理智者（computer）就像电脑一样，是非常准确、理智的，却没有情感表达。这样的人看起来非常冷静和镇定，以至于可以与真正的电脑或字典相提并论。他的身体僵硬，通常有些冰冷而不易接近。他的声音单调，语言抽象。

当你成为超理智者时，尽可能使用最长的词语，即使你不确定它们的准确含义，但这至少使你听起来很聪明。当你说完一段话之后没有人会再听你讲话。为了使你真正体验到这种情绪，设想你的脊柱是一条又长又重的钢棍，从你的屁股一直延伸到脖子；还有一条二十五厘米宽的铁领子束着你的脖子。保持你的身体静止，你的嘴巴也不要动。可能你需要极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你的手乱动，但要坚持这样做。

当你正在运算时，你的声音要低沉下去，因为从你的头盖骨往下是完全没有情感的。你的思维集中于不要轻易移动身体，同时要选择准确的词语。毕竟你永远都不能犯错。令人悲哀的是，对很多人来说，这看起来是一种理想的表达方式，“讲正确的话，不表露任何情感，对事物没有反 应”。

你的超理智者的姿态看起来是这样的。

打岔或心不在焉者

语言 不相关的 话语是没有任何意义或者不相关的事情

肢体 有倾角的 “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内心 “没有人关心我。这里没有我的空间。”

打岔者（distracter）所做的和所说的都与他人所说所做的毫不相关。这类人不会对那些观点做出回应。他们内在的感觉是混乱的。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像唱歌，但是和所用的词汇不协调，声音没有原因地忽高忽低，就因为没有中心内容。

当你扮演一个打岔者时，想象自己是一个倾斜的陀螺，不停地旋转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将去向哪里，即使到了目的地也不会发觉。你忙于开闭你的嘴巴，移动你的身体、手臂和腿。你要确保你的话语从不对题，要忽略每个人的提问，做出的回答可能是毫不相关的。想象一下要脱下一个人的衣服，却解开了鞋带。

想象你的身体每次向不同的方向移动着，将你的两膝以夸张的内八字的方式靠在一起。翘起你的屁股，使你更容易地耸动肩膀，再向相反的方向挥舞胳膊和双手。

这个角色开始时好像能减轻痛苦，但几分钟后，可怕的孤独感和无目的感就会在心头涌现。当然，如果你能使自己移动得足够快，你可能不会有这么多感受。

你看起来就是这样的。

当你进行练习时，逐个做出我所描述的四种姿势，保持这种姿势60秒钟，看看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很多人不习惯去感知身体的反应，所以开始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一直忙于思考而不能去感知。坚持下去，你将开始找到以往经历过无数次的内在感觉。接下来，当你用双脚站立起来，能自由地、放松地、不受拘束地行动时，你会发现你内在的感觉发生了变 化。

我的直觉是我们早在童年时期就学到了这些交流方式。在复杂的、充满威胁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们，他们尝试过以这些交流方式求得生存。使用这些方式的次数足够多之后，孩子就不再能区分回应（response）与自我价值感（feeling of worth）。

使用以上四种回应方式中的任何一种都表明个体的低自我价值感或低自尊。这些交流方式又被家庭中的权威和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态度所强 化：

“别影响别人，为了自己而向别人提出要求是自私的”——强化了讨好的做法。

“不要让任何人拒绝你”“别做懦弱的家伙”——强化了指责的做 法。

“别这么愚蠢”“你很聪明不会犯错的”——强化了超理智的做法。

“别太认真”“纵情快乐吧，谁会在意呢”——强化了打岔的做法。

这会儿你可能会质疑这四种极端的交流模式是否就是我们交流的全部方式。当然不是！还有一种被我称为一致的（leveling）或流动性的反应方式。这种回应中的每部分信息都表达同一种意思：话语中的意思与面部表情、肢体姿态、语调所传达的内容相一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平等、自由而真诚，人们几乎不会感觉到对自尊的威胁。这种回应方式使人们避免了讨好、指责、退行为超理智者或者处于永远不停地变换姿势之 中。

在这五种回应方式当中，只有一致的交流方式能够缓解彼此间的敌对状态，打破僵局，建立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桥梁。为了避免你觉得一致的交流方式太不现实，我向你保证，如果你选择或者你喜欢，你仍然可以采用讨好、指责的方式，或者做一个头脑的旅程，或者游离在外。区别在于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并已做好准备承担后果。

当你用一致的方式交流时，你会为无意中做的事情而向他人道歉。你会为一个行为道歉而不是为你自己的存在去道歉。同样地，你会用一致的方式进行批评或评价，对事不对人。通常你能够选择新的处理方式。

有时，你会谈论知识性的话题、做报告、给出解释或指导，此时准确的用词是最基本的。若你在这种场合中表现得很一致，那么你仍然可以在解释的时候表达你的感受、自由地移动身体，而不是表现得像一台机器。（很多以头脑思维谋生的人——科学家、数学家、会计师、教师和临床医师经常希望自己表现得非常客观。他们的表现如同机器，用计算的方式去回应。）另外，有时候你想变换话题，若使用一致的交流方式，你可以说出自己想做什么而不必将话题换来换去。

以一致的方式进行交流，其效果也表现出一致性。当一个一致的人说“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是温暖的，他的眼睛会注视着你。假如他说“我实在受不了你啦”，他的声音会变得刺耳，脸上的肌肉也会紧绷起来。所传递的信息都是单一而直接的。

一致的回应同样可以表现一个人当时的真实状态。比较一下，例如对一个使用指责方式的人来说，他的内心感觉非常无助却表现得很生气，或者内心被伤害却表现得很勇敢。

一致的交流的第三个特征是它是整体的反应而非局部的反应。肢体上、思想上、情感上的反应全部表现出来；而一个超理智者除了嘴唇在轻微运动之外再无其他表达。一致的人表现出整合、平滑、活泼、公开，以及被我称为情感丰富的特征。一致的方式不是僵死的方式，它让人充满活力。你信任这样的人，和他们在一起你知道自己的位置，他们的出现让你感到愉快。他们的姿势是整体性的，可以自由行动。

现在，为了帮助你区分以上五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我将展示五种道歉的方式。这也可以作为你参与下章中的游戏之前的示范。让我们想象一下我刚刚撞伤了你的手臂。

讨好（低头看着地面，绞着手）：请原谅我吧！我只是个笨拙的呆 子。

指责：天哪，我怎么会碰了你的胳膊！下次你把胳膊收好，这样我就不会碰到了！

超理智：我希望能向你道歉。我经过的时候无意中撞击了你的胳膊。如果你的手臂受到了伤害，请联系我的律师。

打岔（看着其他人）：咦，有人发狂了。一定是撞上了。

一致（直接看着对方）：我撞伤了你，非常抱歉。你这里痛么？

让我们想象另外一种情形。假设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你的生活出现了点问题。

讨好（很低的声音，沮丧的表情）：我……嗯，嗯……唉，这，吉姆……对不起……你感觉还好么？你知道……答应我你不能激动。不，你做得还行，只是……可能你需要做得更好些？就好一点点，好不？

指责：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只会支吾的哑巴！

超理智：我们正在对家庭事务的效率问题进行调查。我们发现在这间属于你的屋子里面，做事的效率正在下降。对这点你有什么要说明的 吗？

打岔（和站在吉姆旁边的另一个儿子说话）：阿诺德，你说，你的屋子是不是和吉姆的一个样？不，没什么不对的——我只是在屋子里走动一下。告诉吉姆上床睡觉前找一下他的母亲。

一致：吉姆，你的屋子太乱了。你从昨天起就没收拾床铺。让我们停下来，好好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破除旧的习惯模式，成为一个一致的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能帮助你达到这个目的的一个方法是，认识到你心中那些阻碍你变得一致的恐惧是什么。我们害怕被拒绝，因而我们倾向于使用下面的方法来恐吓自己：

（1）我可能犯了个错误。

（2）可能有人不喜欢这样。

（3）有人会批评我。

（4）我可能影响了别人。

（5）她会认为我没什么优点。

（6）人们可能认为我不完美。

（7）他会离开我。

当你能对上面的陈述给出下列回答的时候，你将获得真正的成长：

（1）我确信，当我采取行动尤其是采取新行动的时候，我就可能会犯 错。

（2）我非常确信总有人不喜欢我所做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同样的事 物。

（3）是的，有人会批评我。我确实不是完美的。一些批评是很有用的。

（4）当然！我一说话就是打断了另一个人的谈话，我就是影响了他人啊！

（5）她可能会觉得我简直一无是处。对此我能承受得了吗？可能有时候我不是很热情，有时候是别人在拿我开涮。这之间有什么差别呢？

（6）即使我告诉自己需要做到完美，其实现的可能性也要有赖于我会经常发现自己的不完美之处。

（7）他离开了，可能他应该离开。无论如何，我会挺过去的。

这样的态度会让你更容易自立。要做到这点不容易，过程中也会有痛苦。如果我们敢于自嘲，这个过程就会容易得多。你会获得成长，并对自己感到满意。经过努力换回的结果是值得的。

我想我们用来恐吓自己、影响自我价值的大部分事物就好像茶壶中的湍流。这是我们看到自己是如何恐吓自己的好时机。我帮助自己面对这些威胁的另一种方法是，询问自己倘若所有假想的威胁成为现实，我是否还能活下去。如果我回答“是的”，那么说明我没有问题。现在我能对这些问题回答“是”了。

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我发现他人被同样愚蠢的威胁困扰时对我的冲击。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我是唯一一个受此困扰的人，我在努力战胜它们的同时，尽最大努力隐藏起我的焦虑与不安。我害怕的是，“如果被他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好，就算有人发现了又能怎样呢？现在我懂得了，所有人都在用同样的东西吓唬自己。

到这里，你应该意识到这种一致的回应方式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处方。它是一种在真实情境下回应真实的人的交流方式，你认可它并不是为了赚取什么，而是你确实需要这样做。一致的方式使你可以自由地运用智慧，而不损害你的情感和精神。它还可以使你根据自己的期望和需要随时改变策略，而不是为了摆脱困境才这样做。

一致的回应方式使你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真实，而且与你的头脑、心灵、感受、身体密切联系。做个一致的人使你具备正直、负责、诚实、易接近、有能力、富有创造性，以及用真实的方式解决实际问题的众多素质。其他四种交流方式带来的结果，其完整性是值得怀疑的，那是通过讨价还价、不诚实、孤独、伪装的行为得到的许诺，用破坏性的方式解决空想的问题。

成为一个一致的人需要勇气、鼓励、新的信念和新的方法。这些是你无法伪装出来的。

人们渴望直接、诚实和信任。当他们知道这些并勇于实施时，他们就会缩短与他人之间的距离。

在走过了艰辛、不断尝试错误的道路，在努力帮助有严重生活问题的人们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这一点。我发现人们通过找回他们的心灵、感受、肢体和思维来治愈“疾病”；这个过程让他们再一次找回了灵魂，然后找回了人性。于是他们可以完整地表达自己，反过来这又帮助他们更深刻地理解自我价值，培养人际关系，获得满意的结果。而这些结果不可能通过上面四种极端的交流方式获得。

当接触新的人群时，我根据自己的所见提出对他们的推测。一般而言，无论他们的感受和想法如何，有50%的人都会回答“是”（讨好型），有30%的人都会回答“不是”（指责型）；15%的人既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也不会给出他们真实感受的任何线索（超理智型）；还有0.5%的人会表现得若无其事、毫无知觉（打岔型）。最后只剩下4.5%的人是真实的，他们是一致型的。我的同事们说我过于乐观了，很可能仅有1%的人采用一致的回应。（重申一下，这并不是一个实证性研究，而是临床工作中得到的直觉。）

通俗点说，我们看起来就像一群情绪化的骗子，隐藏我们的感情，跟彼此玩危险的游戏，并称之为社会。假如我们希望自己生病、和他人脱离联系、丢弃可贵的智慧、又聋又哑还失明，那么我们可以继续使用以上四种极端的交流方式。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感受非常强烈。对我来说，孤立、无助、缺少被爱的感觉、缺乏自尊和能力，所有这些构成了人类最真实的不幸。一些交流方式让它们永存，而另外一些可以改变它们。假使我们能够理解并承认一致的交流方式，那么我们就能学会使用它。

我希望看到每一个人都能肯定自己的价值，懂得欣赏自己，并且能够感知到完整、创造性、能力、健康、温顺、美丽和可爱。

尽管我夸大了前四种交流方式（它们甚至看起来很有趣），但我极其认真地指出，这些方式具有致命的破坏力。在下个章节中，你将看到我设计的游戏，并能亲身体会到这些交流方式到底是怎样的。你将很快懂得它们给你的身体带来的伤害，给你的人际关系造成的不信任感，给你带来的消沉压抑的情绪以及无数次惨重的损失。 k7Lw7Gt5rsy1Ko7KHj5tLfvPolqs0Zsno9JPMO+STqjau94LOBEfpAIfuoNjpd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