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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或许已经有办法，或许，当归已经复生了！”子瑜看着他，极为郑重。
方寸大乱，公子尧问道：“左染回来了吗？”
幽精回到体内后，从前的一切，虽已是过往云烟，但有关当归，他丝毫不敢懈怠，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最终还是将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
细数尧光诸弟子，最沉得住气的莫过于左染，六万多年来，不声不响，掩藏的连他都未看出一星半点。他终于报了仇了。可他……报仇便罢了，为何要用阿归的命来还。
“当年，左染被他带走，万年未归。”
“这些年，劳烦你了。”一个人，一万年，除了闭关修炼，他还捋了捋从前的事。左染一直都是姬茧的人，混进尧光是为了杀尧敬璇，可为何要杀他却不清楚。只是未曾料到他会真的忍心杀了当归。既然任务完成，左染回去也是理所应当。“我去找他。”
“师兄若当真觉得歉疚，就好生歇着，不要再叫我担心。”子瑜的手放在他肩上，压下他的身体。
“等我回来再向你道歉，歇上几日你看可好？”
“几日怎么够，你这身体几年都未必能修养好！”话音未落，公子尧已经出了青孤殿，驾云飞向了遥遥无际的天空。
子瑜在原地叹了声气，望着无际的天边，轻声道：“时间久了，会慢慢过去的。”
时过境迁，有些事情或许被时间冲淡了也未可知。他们往日的日子还长着，等得起！
天冥宫，群妖看见公子尧都远远的避着。并非因为公子尧如今是上古神君了，而是姬茧给他们下了死令。
万年前的事谁都知道，姬茧在尧光放话，从此跟尧光势不两立。可却不允许他们其中有一只妖敢动歪心思动到尧光身上，公子尧更是不允许他们靠近。甚至还严令禁止他们跟尧光的人说一句话，尤其是公子尧。那个时候，他们还觉得好笑，一个修仙的怎么会跟他们妖说上话呢，公子尧更是不可能了。
如今见到公子尧亲自来了天冥宫，他们开始觉得宫主就是宫主，连这种人家把脸伸过来给你打的事都能预料到。
公子尧看着面前匆匆离去的群妖，逮住一个问：“姬茧在哪？”
那妖闭着嘴不说话，被公子尧抓在手里，眼看自己逃不过，索性就直接化了原形，竟是一条蛇，从他手里游走了。
一个问不出，他又抓住另一个问，群妖们私下逃散，在天冥宫内引起骚乱。姬茧从天而降，祥云落在半空中，他站在云端，上下睥睨着公子尧。摆摆手让群妖都离开了，语气不善道：“飞升为神？你这神君之位来的可真正大光明。杀了阿姐历了情劫便可飞升，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事！”他定睛细瞧公子尧，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是阿姐并没有这么信你，是不是就不用死？那是不是杀了你也能历劫，飞升成仙呢？”
公子尧不接他的话，只是问：“阿归在哪？”
姬茧惊讶一笑：“你亲手杀了阿姐，致阿姐魂飞魄散。一万年过去了，现在来问我阿姐在哪！尧域，你是失忆了吗？”
公子尧用商量的语气道：“我知道你已经救了阿归了，告诉我啊在哪，我日后不会再伤害她一分，我会用我自己的命去护着她，对她好。”
姬茧反驳道：“你给了阿姐那么多承诺，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可有做到其中一样！你现在说你会对阿姐好，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公子尧沉默不语，姬茧道：“不如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让我看看你的决心。若是当真如此，我便告诉你。你看，如何？”
公子尧眼神问他：“当真？”
姬茧浅笑着回应：“自然是真的。”
“知道阿归活着便好了。我死后，你照顾好她。”公子尧屈指，手掌神力光芒万丈，还未碰到身体，胸口已经洇了血出来，竟是以手作刀，隔空划开了胸口，要取出丹元来。“把我的丹元给她，是我最后为她做的了。化解丹元为己所用，我知道你会的。”
话落，他便要掏出丹元来，姬茧抬手甩出去一记掌，手被打落，公子尧微怒的望着他。姬茧道：“你杀了阿姐，一世的悔恨、愧疚、孤寂，这才一万年，你就想这样过去了吗？怎么可能！”
“你到底要如何！”
姬茧沉吟道：“当年你是为了六界才杀阿姐，不如，你现在为了阿姐去杀了六界，如何？”
公子尧冷着脸，不可思议：“你做梦！”
姬茧从云头上跳下来，在公子尧身边打量他，嘲笑的神情极为深重。“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走的时候，公子尧身上漫出了杀气，嘴唇气的发抖。
“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被你亲手杀了！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被你亲手杀了！尧域，难道我不应该找你报仇吗？”姬茧冷笑着转身，挑眉问道，“怎么，你杀了阿姐，现在又想杀我？”他靠近公子尧，凑近了他，用手沾了他胸口的血，放在舌头里舔了舔，笑眯眯的道：“来啊，用你的灭轮杀了我！”
公子尧捏紧了拳头，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眸下黯淡无光。
姬茧等了半晌，迟迟不见公子尧动手。他激道：“怎么？你下不去手？阿姐用尽一生去爱你，都没能打动你的心。你现在心软了吗？晚了！”
看着公子尧眼底寂寥，姬茧道：“哦，我忘了，所有人都会心软，只有你不会！如果当初你对阿姐好一点，只要一点点，”他伸出手，捏着自己的指甲给他看，“就这一点，你说阿姐现在会在哪？是继续在尧光做你的徒弟？还是做了你上古神君的夫人？亦或是，跟我回来做我们的妖！”
姬茧阴阳怪气的叹息一声：“尧域，你这一世再不会遇见如阿姐这般真心对你的人了。”
公子尧敛下心神，看向姬茧的目光极为透彻，似乎知道姬茧激怒他是为了什么。转移话题，扰乱他的心神，他偏不如他所愿！公子尧淡淡道：“姬茧，你不要过分了。”
“你想杀我吗？可我更想杀你。”像是听了个笑话，姬茧大笑不止，“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过分的事？你这样对阿姐，难道你就不过分吗！”
公子尧神色沉重：“是，我过分，所以我在弥补我的过错。可是你，姬茧，你在阻止我。告诉我，阿归在哪。不管她如今如何了，我有神力，都能助她。”
姬茧眼底深沉凛冽，目光狠厉：“你不是要用你的渺渺身守着天下吗？那你去吧，我不拦着，阿姐也不会拦着。总之不过一句话，这一世，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见到阿姐的！”
公子尧已经确定，当归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也罢，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总有一日能找到她的。
走的时候，他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当归草的花纹，姬茧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棵已经枯了的当归草。他把盒子递给姬茧：“万年来，我都用神力将养着。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活它，就交给你了。”
姬茧很嫌恶的将盒子扔出去：“我可不像你，心怀大爱。我心里只有阿姐，和对你的恨。我这么恨你，为何要帮你救活它？”
风霜雨雪，日升月落。你说我想你了就看看它，现在它也死了，我该去看什么？阿归，你要我保重，可这世间再无人与我相伴，你不在，我独自一人，你叫我如何保重？
公子尧捡起脚边的盒子，小心的擦了擦盒子的上的尘土，盖上盒子，逮住躲在殿后偷听的小妖，将盒子端端正正的放在她手里。
“我这一生，风光无限，却无人知我心中孤寂。”他又一次跪下来，神情平静，“我求你，你可以不告诉我阿归在哪，也可以瞒着天下所有人，但这是阿归留下的，你就当看在阿归的面子上，把它……”
姬茧一把夺过盒子，取出里面的草，将盒子捏在手里，盒子瞬间化作齑粉，在他面前被风吹散在空气中。“我会救活它，你可以走了！天冥宫不欢迎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
“阿姐也不想见你！”
公子尧僵硬的背影一顿，出了天冥宫，内心翻涌，体内二十三道禁咒一齐发力，他听到丹元“嘣”的一声裂开了，然后口中鲜血狂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