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小黄门来送午膳,发现昨天的饭菜还摆在那,一口没动过,就把手上的碗扔到旁边的泥地里,踩了几脚,口中念叨着:“不吃就不要吃了!”
晚上的时候换了另一个人送饭,发现门外面地上的碗里丝毫没有动过,只是同情的摇了摇头。
第三天中午、晚上,第四天中午、晚上,这碗依旧没动过。负责送饭的小黄门心下觉得不妙,怕他死了,急忙进去。掌了灯查看角落里,这冷宫虽不大,但就他一个人,又是夜里,找起来难免困难些。
蜡烛都烧掉了不少,也没看见个人影,可见不是死了。若是死了那么大个尸体不会看不见的。这般想着,又若无其事的灭了蜡烛,出去,关上了门。脚上踢到地上的碗,碗滚出去,里面的饭已经成了一团,也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上了污泥。
第五天中午的时候,小黄门又进去冷宫转悠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姬茧的影子,心下甚为不安,立马找禀告王上。王上正和太子在谈论生辰的事,闻言只是摆摆手:“没了就没了,无须在意。”
废太子囚在冷宫五个月,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这么大的事都比不上新太子的生辰,连问也不问一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王宫恢复了当归不在时的宁静。姬茧是失踪的,不是他们杀的。夜里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生怕当归会变成厉鬼,半夜回来报仇。也不用担心姬茧会死在王宫里,惹来当归。
全国上下好像是心照不宣的当当归没有出生国,他们没有这样一个命带煞气的公主,也没有一个为国为民却心怀造反的太子。
日子一天天过,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三年后国师回来一次,但当归都不在了,也没有什么畏惧的了,王上对国师的脸色便冷了很多,宫里的人也是拜高踩低,对国师没有好脸色。想去当归死前的冷宫看一看,一路上问了很多人,皆是噤若寒蝉闭口不语。
好不容易凭着一己之力找到了那冷宫,刚进去后发现殿内有些不寻常。地上还有着光,常人看不见,可他看得见。那是当归草的灵力。
灵力本该被人体所吸收,却何故会散落在地上,至今还未消失。没有人体附着的灵力只会消散于空气中,可这……
满怀疑惑,打算查个究竟,却偏偏这个时候王上派人来传召:“民间有支百人军队异军突起,一人如同千人,一日内已经打下了他六座城池。而那军队的首领正是废太子——姬茧。”
跟着来传召的小黄门过去,他问:“冷宫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那小黄门闻言脖子一缩,脸色一变,直言道:“没有。”
公子尧不信,追问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那小黄门很坚定:“是,奴不记得有过。”
公子尧也不再追问,只是道:“此事可能与王上传召我过去有关,你要想起了什么就来告诉我。”
说罢,公子尧加快了步伐,离大政宫不远了。那小黄门脑子一转,眼睛里冒着金光,追上来道:“国师国师……奴想起来了。”
公子尧停下来看着他,他小心翼翼的附在公子尧耳畔,像是在说秘密似的小心:“传言,当归公主,也就是国师您的徒弟死的那夜,从她尸体上有亮光发出,照得整个天空都亮如白昼。”
公子尧抠着指甲,眉头已经不由自主的皱起来了。这是在幻境,进来的只有他和姬茧两个人,难道还有第三个吗?难道她也进来了?可他放在眼皮底下养了几年的徒弟,并没有一处显示着她是现实世界的。
进了大正殿,王上谄笑着请他坐下。语气哀伤,直奔主题:“国师,寡人那个逆子,早年有一颗造反的心思,被寡人发现之后囚禁起来。后来不知怎么逃出去了,如今又收服了一群叛军要来造寡人的反。国师,您是仙人,定是有办法的!”
公子尧坐下来,陷入了沉思。王上口中的逆子就是姬茧,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在幻境中?幻境里,一切皆虚幻,难道还揪着现实里的不放,现实里拿不下的江山就在幻境里拿下,满足自己那颗欲望的心?
王上满眼哀求地看着他,收回神思,公子尧道:“王上且宽心,我去会会他。有我在,定保王上无忧。”
王上望着架上的书简,满口应着:“好,好,好。寡人就知道国师能力非常……”没有回话,“国师想要什么只管说,寡人一定倾尽天下满足国师。”
还是没有回应,极缓慢的转过身,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守在一侧的小黄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坐下来,他质问道:“国师呢!”
那小黄门低着头轻声细语:“国师方才出去了。”
王上顺手将手上的奏章扔出去:“为何不与寡人说!”
小黄门不敢狡辩,只是不住地磕头:“奴有罪……王上饶命……”
在幻境内没有一丝灵力,这也是他不知道当归要被火烧的原因,甚至是连她死了,他都不知道。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年了,他驾马回来,也只能去看一眼她死前呆过的冷宫。
虽然只是环境里的一个小人物,但毕竟挂在他名下,养了几年,平日里也极为乖巧听话,总是会叫他不住地想起当归来,便有些不忍,是以对她也多了几分耐心。但在幻境里,他知道不宜掺和过多,只是看着她的生活好些了便又离开了。
却不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驾马到姬茧处,他发现姬茧变了。再也不是多年前在宫中见时的那般仁慈模样了。果真是和王上所说的一样。也对,他是姬茧,怎么会仁慈呢!
姬茧看见他也是一愣,不可思议似的。有意无意的瞟他一眼,淡淡道:“你也在这里啊……”
公子尧沉了脸色:“你记得本公子,那便好了,不用本公子再多说了。幻境里,你折腾也折腾不出花样来,保不齐还会送了性命。在幻境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你无灵力傍身,折腾个什么劲儿!倒不如跟本公子一起去找找回去的方法。”
姬茧沉吟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