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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注下蛊毒的第二十一日夜里，刚过子时，左染忍下了长达一个时辰的酷刑。从前毒发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最多也不过一炷香时间，可这次这么久，很显然是姬茧等不及了。
一月之期，已过大半。
青孤殿的结界依旧稳固，公子尧教了他诀咒，很快便进到了那小小的一间房里。
被关着二十一日，当归精神还是不错，脖间的伤口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动一下脖子，结了痂的伤口上还是会翻出些黑气。
左染看着那黑气一哆嗦，一下子就想到了姬茧面色冷凝的模样。
看见他进来，当归从躺着变成了坐着，眸中有了失望之色。她一直在数着，太阳什么时候升起，什么时候降下，月亮又是什么时候升起，什么时候降下，已经二十一天了，公子尧却没来看过她一眼，这次也不是。她差点都要觉得，那次撕扯下自己的衣摆，替她包裹伤口，都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左染脚步虚虚的走进来。当归抱着白泽靠墙倚着，低头捉弄着他的胡须。白泽的上唇抽了抽。
都知道当归在公子尧心目中的地位，他们审问多日也不敢用刑，甚至是威吓，大声说句话都没有。
“当归。”
左染蹲下，伸手触上白泽的毛，当归蓦地往侧边闪了闪。“师叔。”
左染闷头苦笑，拉着她的手手，言真意切道：“师兄说的一月之期，已经快到了，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当归摸着白泽的脑袋，强忍着泪道：“说什么？本就是我杀的，还要我说什么。说了，说了就不会杀我吗？”
左染默然片刻，引她说道：“师兄不会冤枉无辜的，虽然师兄信了是你，但到底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毕竟是亲爹的仇，师兄不会轻易揭过的。”
当归闪着眼睛问他：“师叔来不会就只是问我一个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吧？”
“你不是一个人。草木类修行不易，你多少万年才修成人形，也找回了亲人了。你有没有想过，若真是你，师兄会杀了你，甚至会折磨你泄愤。可你的亲人呢，他会眼看着你受苦，看着你死吗？他会来救你，不惜性命！救你！”
当归抱紧了白泽，左染低声道：“还有你抱着的白泽，他对你也是情谊不浅。他会眼看着你死？你死了，他就不会为你报仇吗？师兄或者他们任何一个受伤殒命，你都不想见到吧！”
白泽的耳朵抖了抖，又往当归怀里靠了靠。
左染抓着她的手，感觉到了一股凉意，更感觉到体内的那蛊虫在触碰到当归后，安稳了不少。“我救你出去，你信我！”
当归视死如归，哀求道：“我死以后，你替我转告师父，就看在师徒一场，十多万年的情分上，不要为难白泽，不要为难姬茧。即便是魂散，我也会感激他。”
左染却是被气笑了：“师兄都一心想你死了，你觉得他还会顾念什么情分！他是神裔，生来便不知情为何物！”
当归在意的不多，活这一世，不过唯三。其一，公子尧，要活得比她好，冬暖夏凉也有人相伴。其二，姬茧，那么想有个亲人，不如就找个夫人。其三，白泽，找个内心欢喜的姑娘，遁世而去，不再参与六界之争。
听见“六界之争”四个字，左染有些错愕，但并未放在欣赏，只是重重叹气：“我不逼你。还有九天时间，你若是想走了，就告诉我。”
距离一月之期越来越近，还始终都没有查出眉目来，从当归口中问出的唯一答案依旧是，她杀的。理由是，怨恨尧敬璇阻止她同白泽的大婚。
这理由简直可笑。莫说是他们几个相熟的不信，即便是各派那些往日里看不起一个小妖攀附上神裔的仙家，也都是大吃一惊。但最后还是给她找了理由搪塞过去。
如，人家勾搭不上神裔了，勾搭神兽也是好的。再如，魔罢了，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又如，魔想来善变不仁，杀个掌门算什么，她的那个弟弟不还说要血洗我们十大门派呢！
眼看着还有七日就是一月之期了，左染焦躁得很，每天要忍着那蛊毒的噬咬，还要用灵力去压制蛊毒突出的毒。和君子逸商量后，青孤殿，他们一日去三次，几乎是饭也在那吃，就差觉没在那睡了。
但当归还是保持原话，给左染的答案也依旧是不愿走。
第二十四日的时候，公子尧夜里辗转难眠，徒手爬上了青孤殿。当归和白泽相拥而眠。白泽的耳力极好，听到声响，立马坐起来，看到公子尧落寞的坐在结界外，背对着他们，抬起尾巴覆在当归耳上，继续趴着睡了。
天亮后，尧光闯上来一凡人。手中持着左染的信物，守门弟子也不敢怠慢，立刻引着他去凌云阁坐下，转而去通知公子尧和左染。
和公子尧一起来的还有子瑜。被反噬后休养了二十多日，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灵力好像被抽去了大半，脚底走路虚虚的，不再那么有底气了。弟子去通传时，君子逸和左染在商量着怎么让当归开口，一听说了此事，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那人立刻起身，朝四人行了大礼拜会。公子尧慢悠悠地走到首座上，正欲坐下，便听“扑通”一声，那人直直地跪了下来，朝左染大呼：“仙长！”
公子尧恍若未闻的坐下，脑中想的却是当归同标准相拥而眠的场景。
“君泽将此物交托与你，定是有事，你起来再说！”左染语气中有着责备。
旁边两人都愣了愣。君泽？都已经遣出尧光了，还有什么事是非要说的！一个凡人之躯，不惜闯进尧光来，也不怕折了寿！
那人抱着左染的大腿，哭着道：“殿下叫我来求仙长，说仙长看在师徒的情分上，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救他一次，还想要第二次！”首座上灵力凝聚，气流飞扑而来，将那人击的飞出去老远。左染躲闪着目光，最后还是不忍心，上去扶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