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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紧逼，“我让你请夜神取了她的记忆，你为何不取！”
子瑜撞上了墙角：“师兄……”
“我让你杀了我，”瞳孔一紧，“为何不杀！”
“师兄听我解释。”
公子尧胸中隆隆作响，哪里还听得进子瑜的解释：“为何，要骗我！为何，你费劲心机的要阿归死！我一直在伤害她，我差点杀了她，我……”
本来大半夜的，子瑜正睡得安安稳稳沉迷梦乡，偏生公子尧突然闯进来，扰了好梦不说，还睚眦欲裂的想要杀他而后快的表情，倒是叫子瑜着实愣怔了好一会儿子。
公子尧怒气汹涌澎湃，大有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接连而出的质问更是叫他来不及思考怎么解释。
子瑜后背撞到了墙上，公子尧还是不肯饶恕的步步紧逼。子瑜指尖凝了诀，目光炯炯，下一刻就是提手拦下公子尧致命的一击。
不想，公子尧突然目光涣散，子瑜趁机从角落避开，公子尧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口中唤的是“阿归，对不起……”
子瑜暗叫一声不妙，震惊过后，偷偷的取了剑出了朝晖殿。他并不奇怪公子尧突然想起来，终归是他没能下狠心杀了当归的缘故。故而，这一次，他是铁了心的不取当归性命决不罢休，反噬而已，他尚且还受得住。
子瑜火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夜色中闪过的淡蓝色光影，只低低的告诉自己：“师兄啊，你看，我就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回眸时，子瑜撞上了一道目光，心头剧烈打颤。公子尧那双眼睛里雾蒙蒙的，他怔怔的看了却也形容不出是什么样的神情。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般，眼看着自己被剁成两半，却又半分挣扎不得。
悲伤是应该的，心疼也是必须的。他家大师兄，对那妖孽情深不悔。可他就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丝毫不在意尧光？丝毫不在意六界众生？
他早已忘却自己神裔的身份了！
这一次，子瑜也是丝毫不退让：“师兄！”
公子尧吹着满天满地的冷气，伸出手来，虚虚一握，那冷气在他掌中捂出了水珠来。公子尧问道：“你想杀她？”
子瑜冷汗直流：“是。”
话落，二人对峙间，便见自公子尧体内散出一点淡淡光泽，隔着皮肉，光泽有些黯淡。渐渐地，那光越发明亮，照耀了整个黑夜。山风呼啸，如猿鸣。
子瑜口中大呼：“师兄！不可！”
那光亮离了体便自觉的落在公子尧掌上，掌上水珠在强光照射下莹然生辉，如点点泪珠。五根手指一收，亮光被收在了拳中。
子瑜退后几步，扔了手中的剑，缓声道：“师兄，那是你的丹元！”
公子尧眸光潋滟：“你想杀她，就先杀我！”
“师兄死过一次，还想再死一次吗？师兄忍心丢下掌门和师父吗？师兄难道没有看到，六万年来，掌门操了多少心吗？”
夜里静谧无声。
公子尧仍旧只有一句：“想杀她，先杀我！”
寒夜里，一滴水自他鼻尖滚落下来。这个时候比的就只有谁能狠得下心，谁更无情。
风声中，子瑜好似听到有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心纠缠到一起。诛人先诛心，他终究还是比不上公子尧。他终究还是看不透生死，太在意了他的性命了，可公子尧不惧生死。
正要后退让步时，对面的人突然失重坠落下去。他飞身过去时喊道：“师兄！”
那人没有反应。接下了公子尧，子瑜轻轻推了他两下，口中叫道：“师兄！”
公子尧倏然睁大双目。
子瑜心下一紧，急而猛的跳跃着，这个时候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再激怒了他。
公子尧茫然的望着他：“这是哪？”入目皆是黑，眼中水雾仍旧弥漫，他看不清，也不知此刻眼前之人是谁，问了一句便什么也不说，缓而慢的轻轻笑了一下，口中叫出两个字——阿归，而后又阖上眼皮，沉沉睡去。
子瑜仍旧不放心，看了眼天色，再过大概一个多时辰便要天亮了。天亮了就要大婚了，以公子尧之状，这场大婚是不是还能继续，他有些担心。
倘若这大婚成了，公子尧应当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勾搭自己宠物的夫人。
思及此，子瑜又在公子尧耳边喊道：“师兄？”
公子尧没有意识。
子瑜愈发觉得今夜古怪得紧。怎么就突然地，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想起来了，又怎么就突然地没有任何预兆的就睡过去了。
子瑜游目四顾，也不见四周有除他二人之外的人，心下疑窦丛生，却也不敢再做耽搁。倘是当真无人还好，若是那人灵力比他深厚，躲藏起来，他也的确不会察觉。
再次回头四处张望，寂寂深夜，连一丝外人的气息他都感知不到，小心翼翼的将公子尧背回了朝晖殿，一边给他探脉，一边缓缓给他输灵力。
长夜漫漫，他又被这么一折腾，被公子尧一惊吓，还没回过神来，自是睡不着，便坐在床榻边，端看公子尧是不是还会做噩梦。
一个时辰过得好像六万年那么久，极为漫长。天快亮的时候，他看到公子尧的手指动了动。丹元还在手心上，他灵力尚不足公子尧之万一，加之那丹元抗拒他抗拒得紧，他半点都碰不到。
他也想着神裔的丹元兴许会同他们常人不一样，有些灵识之类的，一个时辰里，便一直在同那丹元说话，说的还都是些它再不回去，公子尧就要死了之类的话，可那丹元仍旧没有半点反应。急得他探手去抓时，那丹元似乎又被一层坚固的罩子罩着。
朝晖殿外渐渐的响起了声音，子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唤公子尧起来。
公子尧睡得极熟，眼皮动也未曾动一下，心下有些后怕。思及之前几次，有哪次忘记不是被天雷击中的！可这次，什么都没有！上一秒还捏着自己的丹元在威胁他，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意识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