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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别妻之作

当归的伤谈不上重,但也不可说不重,不过是伤到魂魄之后留下的隐患罢了。但这隐患偏偏在意的人不知道,不在意的人装不知道。

公子尧站在一侧,目光一刻不离的看着子瑜替她把脉、针灸、喂药,中途的时候,子瑜说缺什么东西,公子尧便去朝晖殿取。

子瑜侧着身子瞄了一眼门,门外一抹身影晃过,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从手臂慢慢上移,停在了脖颈处。手上带着的灵力只需一碰,被他掐着的魂魄就会被捏碎,自此便不会有什么恬不知耻的妖想要攀上公子尧。

手掌慢慢缩紧,当归的脸有些红了,他也跟着喘不过气来。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听到外边风一样的呼啸声,紧随其后的是熟悉的气息。他急忙收了手,取来根针,背对着公子尧,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戳下去。

推门而入的时候,公子尧看到这一指尖有一缕淡淡的薄烟,心下紧了一紧,匆匆走近了当归,问道:“你在做什么?”边说着还边摸索当归周身,见当归没有新的伤势方才坐下来,面对着子瑜。

子瑜道:“师兄的这位小徒弟伤得厉害,我方才想起一个诀术想给她试试,不料走了火。”

公子尧转过身去擦当归脸上的汗,“既然不知是否有效,那便不要试了。伤了魂魄而已,我这便自伤魂魄,你要试拿我来试。”

一句话轻的好似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魂魄何其重要,他自己不知已失一魂,但子瑜知道,又如何会让他自伤魂魄!

另一手指指尖凭空变化出一茶杯,杯中的凉茶透过杯壁,清凉之感从指尖传至内心,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他倒了凉茶冲手指。

子瑜玩笑似的道:“师兄慌什么?我不过是试一试。师兄你也知,她伤了魂魄,总要慢慢将养个千万年的,才能把魂魄养好。但这千万年来,兴许会动不动就吐两口血。如此这般的,师兄不是要急死。”

公子尧取下他指尖捏着的银针,问道:“既是诀术,为何手上拿着银针?”

子瑜脊背上渗出了汗,笑着道:“银针辅助诀术自然事半功倍。师兄是信不过我吗?”

公子尧不答他,面色戚戚:“子瑜,你知道你现在的笑有多丑,有多假?”

笑着的一张脸瞬间拉下来,阴沉沉的,四目对望间,公子尧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摸着当归的额头道:“她是我的徒弟,本公子即便再多情也断然不会对自己的徒弟动了那份心思。子瑜,你明白吗?”

不待子瑜答,公子尧便做了一个不可改变的决定:“等阿归的伤渐渐好些,我便选一个好日子,将她同白泽的婚事办了,如此你可满意了?”

子瑜第一次朝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上古礼:“师兄。既然师兄承认自己动了情,那我便不再藏着掖着。师兄同她不光今生无缘,世世皆无缘分。”他叩首道,“今日我求师兄并非是以师兄弟的身份,而是以六界一不足道之生灵求上古神裔公子尧。求他动一动他那千万年坚硬如铁石的恻隐之心。”

抬头时,公子尧看见他目光悲切,仿佛真的亲眼见了万千生灵在一瞬间尽数覆灭,仿佛他对当归动了情便成了六界穷凶极恶的罪人。

他不过是想这个徒弟有些不一样,他从来没想过动情,他知道他不会,他知道他不可以。所以,他不过是想有个人陪她,谁都一样。不过是念在这小徒弟对他真心,又有多年相伴情意,他的心才渐渐沦陷了。

公子尧压低声音笑道:“你还不满意?难道是要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才肯罢休吗?”

子瑜又叩首道:“是!”

公子尧倏地的起身,目光如炬望向他,冷笑一声:“本公子说了,本公子对她动了情,但这是本公子的事,与她有何干系?怎么本公子想找个人陪,那个人就成了罪大恶极了!她到底是碍着你,碍着六界生灵什么事了!”

床榻边燃着的碳火被公子尧浑身散发的凉气一吓,陡然熄灭。当归被照的通红的脸蛋上写满了满足。公子尧知道,她在做梦,还是个极美极美的梦。

“师兄可愿认认真真,平心静气听我说?”

炉上碳火渐凉,公子尧广袖一拂,碳火重新冒出了两朵星火,呼出两口气后重又坐下,肃穆道:“你说!今日你不说出其中因果来,本公子便给你定一个戏弄神裔的罪名!”

“师兄忘记的六万多年,便是同她有关。”

公子尧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随即却有种莫名的期盼。

期盼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单纯觉得既是同当归有关,那他动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也不用多矛盾,多纠结,顺其自然便好。

子瑜的神情十分悲痛,就连说话都似乎带着哭腔。公子尧第一次见他这样。他这样的人,只有悲伤到极致才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流泪罢。

“她原身是株当归草,准确说是上古血归,体内怀有上古魔王的魔气,沾了师兄的一滴血便化作人形。她拜了师兄为师,本该感恩戴德,报答师兄。师兄渐渐沉迷在女儿家的温柔乡中,护她如同护自己的性命。可师兄不知道,她是天冥宫的人,她同姬茧乃是血亲。混进尧光,不过是为做了个细作,迷惑师兄,只为等着有朝一日姬茧灭尧光,屠仙界。”

子瑜眼珠微转,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三年前,姬茧侵犯尧光,与师兄大战一日一夜未有胜负,而她,背后偷袭,伤了师兄。所以师兄问她的魂魄为何会伤。因为她是被我打伤的。姬茧因分心救下当归,被师兄打败,从此便关在禁域。”

公子尧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师兄啊,她同姬茧一样,都是魔。生而为魔,其心必异,其心必诛。”

“呵……”

唯一一次,唯一一次不想一个人,唯一一次找到了可以陪着他的。他甚至想,若是当真有一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哪怕受六界口诛笔伐,他也要当归一直陪着他。

可他,决定将心交付的竟是……魔?

……为六界所不容的……魔!

公子尧转头看了眼当归,当归眼角有水珠,他坐着的身体没有挪动分毫。

子瑜话锋冰冷,如当头棒喝:“师兄若不信,大可去禁域看一看,禁域的封印只有师兄的血可解。试问,六界之内能取得师兄之血的人,除了亲近之人,还有谁?”

还有谁?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的转移。

“我,尧光山子瑜,跪求上古神裔公子尧。不为旁的,也该为万千生灵想一想,留一妖孽在世,公子尧要如何同上神交代?如何同六界交代?”

第三次的跪拜叩首,公子尧看到他额头没有一块好肉了。上古之礼,一直这样。心诚则跪拜也诚。

“那便……等她伤好一些了,也一同关在禁域好了。”

可他心疼啊。初见她时便心疼了,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被凌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就好像内脏被掏了个干净,那真切的痛,疼的他连呼吸都是拼命张口。

什么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他就不该写下这首诗。果真是一语成谶,应验的丝毫不差。

苏武的别妻之作,不知又会谁的别妻之作? b7r+0bhwemQeH//zKWVGVEjhLMidQco2EcFEUevLxofjgqOz2BJSQoaV+NafU/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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