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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

当归脸上微微浮现出疼痛之色,但在公子尧眼皮下,她也尽力忍着:“她是夫君的母亲,阿归不可不听她的话。”她神情有些忐忑,抱着公子尧的脖子,脑袋在他脖子间蹭了蹭,“阿归夜里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就怕没能忍住会杀了她,加重夫君的天劫。”

“幸好,阿归一直都忍住了。”当归的手被公子尧拿开,她平躺在床榻上。

公子尧掀起她的裙裾,看见膝盖淤紫了一块,他沉默半晌,终于吩咐外间的小厮:“取点冰块,半个时辰后再打盆热水来。”

在禾国,珍贵如各种明珠、蓝田暖玉,包括失传已久的名人字画,此些种种都比不得冰块珍贵。禾国一年四季没有冬日,上阳更是如此。要说起冰块也都是禾王赐给大臣的,但也保存不了多久,是以,那小厮得了令却也愁眉苦脸的:“公子,前几日上阳天气热得很,没存得住,这冰块就化了。”

公子尧忍不住,朝着门外大喝:“没有就去找!”

那小厮领命而去,吓得屁滚尿流,虽然自家公子总是小肚鸡肠的,但即便是小肚鸡肠的时候也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从来没见他如此失态过。

公子尧在塌边坐了下来,哄她先睡会儿,当归却是疼得睡不着。不过一点小伤,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疼成这样。

公子尧像是哄孩子似的摸了摸当归的头,从前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了,今时今日她为他受了委屈却是不哼一声,他忍不住想要叹气,终是怕当归乱想,忍住了。

去找冰块的小厮一直未回,公子尧正要去寻,起身的一刻,当归拽住公子尧的袖摆,公子尧回眸,当归顿了顿,不舍道:“夫君。”

当归的裙裾有点拖在地上,公子尧弯腰捡起,将多出来的那一截压在当归身子底下,当归如烟波般梦幻的笑洋溢开来。稍微动了一下,黑发如墨的倾泻下来。墨发就这样散乱着搁在公子尧颈间,有点痒痒的。

“阿归莫怕,为夫去去就来。”公子尧有些哭笑不得,依旧安慰她。

当归脸色微缓,手上的力气微弱,公子尧却不敢用力。

当归问道:“禾王是不是要将容之公主尚与夫君?”

公子尧微愣,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着尚不尚的事,他好像还挺高兴。“为夫不会。无论何人都无法阻止阿归与为夫。”

闻言,当归像是深喘出一口气,手上的力也在顷刻间散了,“夫君不要骗阿归。阿归……怕。”

怕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六界之大,自己的心无处安置了四千多年,如今终是有了一栖之地。

公子尧俯身,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点,当归没能想到这个时候公子尧还要与她行什么夫妻之礼,躲闪不及,当下有些不开心,撅起了嘴。

公子尧只当她意犹未尽,勉强又俯身上去,当归微微挣扎,公子尧按住她,二人的唇就在那么一推一就间再一次碰上。

公子尧摸摸自己的唇瓣,眉角笑意渐深:“为夫不会骗阿归,阿归不怕。”

出了门,见白泽早已候在外间,毛茸茸的一团像是看家护院似的。公子尧唤了白泽过来,白泽化作人身立在一旁,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公子尧问道:“为何不将阿归带走?”

白泽如遇邪魅般,浑身一僵,想起当归的决定,惊惧难言。因为她不想为难公子尧,不想他难受,她就只想,公子尧能平平安安的渡了天劫。

可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说出来不过是叫公子尧更伤心罢了。将她一人撇下六万多年,他知道公子尧有多难受,对当归比从前更好,更多的原因是对她的亏欠。难道如今还要再加深他的愧疚吗?

白泽装作伤得很重的模样,萎靡不振。

公子尧替他把了脉,“你伤的如何?”

白泽伤得并不重,只是尾巴有些肿,他摇摇晃晃,身后便竖起肿成一根柱子的尾巴,公子尧惊道:“为何……为何会伤成这样!”

白泽又收回那尾巴,心下犹豫了会,与公子尧对视过后,终是说出了实话:“敛府,不,整个禾国,不知何故,我与当归的灵力皆被压制,即便使出灵力也只是微末不足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化作人身。”

压制灵力?公子尧心下是大惊。他如今不过凡人之躯,没有这样的感受。可是压制灵力便也意味着全身血肉都被压制了,她竟是忍了这么久什么都没说吗?所以她自进了禾国便一直睡着,那时他还以为自己画的昏睡符有效,却原来,原来是被压制灵力的缘故。

可是,压制灵力这样大的本事,莫说是六界之内诸多仙妖神,便是他,也不过只能压制片刻,如何能在禾国这样大的范围内压制数日之久。

白泽想了想,道:“我一直觉得禾王不一般,会不会他是真命天子,身上已有龙气?”

白泽自天冥宫被姬茧废去灵力后,修了六万年,灵力涨是涨了,可那趋势平稳,六万年来,几乎没多大变化。如今灵力被压制,更是看不出禾王身上是否有龙气,只是猜测。

公子尧摇了摇头,坚定道:“即便禾王身上有龙气,压制的也不过是阿归的妖力,如何会压制得住你体内的神力。”

如此看来,这禾国的人才倒是不少。

公子尧无悲无喜,嘴里犹自在冷笑,只盼着此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正商议着有何法子可以暂时抵一抵这压制的力量,就有小厮过来禀报,禾王派了大臣来传旨,顺带着还赐了三大车冰块。

那小厮的表情是,又来传旨??他家公子今日盛宠倍增啊!他们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好,即便是有一只妖做了夫人,其实只要不伤了人命,无甚大关系的。谁让他家公子如此优秀,连妖都要上赶着贴上来呢!

公子尧本不愿去接什么旨意,无非就是一道赐婚的旨意,他去了也不会接,不去还是不接,倒不如想想法子如何应对,也好陪着当归。

一想起他将当归独自一人丢下六万多年,他就觉得自己真是混蛋,幸好还有夜神他们,她这六万年才不致被相思缠绕。

但一听闻还有冰块,禾王还毫不吝惜的赐了三大车,他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了。他要用冰块也不过是刚刚的事,这么快便能传进禾王的耳朵里,赐来冰块,只能说明,他这敛府内有禾王的眼线,看来禾王也不是很信任他。二则,这背后之人便是压制他们灵力之人,他自然是要去见上一见的。

公子尧行至主厅,只见一小太监,双手捧着一道圣旨,却不见宣旨的的大臣。

那太监也不多说,只是笑着将圣旨递到了他的手上,然后道了一句:“传旨大臣已先行离去,公子慢慢看。”

公子尧神情凝重如山岳,在这禾国还有哪位大臣得禾王宠幸至斯,派来传旨,连人都没见上一眼就跑了的。再看那小太监,已将三车冰块搁下,人早没了踪影。

圣旨是竹简刻的,公子尧知道,在人间这样的旨意是为“册书”,专门用于册封王侯将相之类的官员。若是再得君王圣心一点儿,便是赐婚王子公主也是同样用册书。公子尧估摸着,禾王是直接下了道赐婚的旨意,又怕他不接旨,索性直接让人奉上,什么也不说就滚蛋了,他这旨不接也得接。

禾王好歹毒的心思。破换人姻缘该天打雷劈,待他回归真身,他定要降下天地法则来教训教训他。

公子尧义愤填膺的展开那道圣旨,十足的不可置信。这样大的旨意禾王竟未与朝臣商议便直接下了。这样大的旨意理当是礼部派个举足轻重的大臣过来,也不知禾王派了何人过来。

公子尧将那道旨意再看了一遍——

门下。五运推移。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用全终始之义,以彰广大之恩。孤祗见上帝,而百工之列,或内与齐祠之肃,或外参职贡之干。悉条恩涣,均被厘贶,茂尔诚节,服是褒宠。宇量凝邈,志识明劭,爰始缔构,功参鼎业。今孤加赐敛卿九锡以谢。敛卿当以取若拾遗,济代逋诛,克同振朽。于戏!感君恩之已渥。钦哉!

九锡乃臣子的最高礼遇,却又象征着篡权夺位,公子尧觉得他真的看不懂这位少年帝王,也不知已经去世的敛之是不是看得懂。

收了这封敕令诏书,公子尧派了小厮将三大车冰块尽数运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找来块巨石将冰块敲碎,裹了几层布,这才敷在了当归淤紫的膝盖上。

当归觉得脑袋有点不舒服,倚在公子尧肩上。禾王有旨这样大的消息传来,她不会不知,心里头也难免会多想,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

公子尧抱着当归的腰,轻声叹了口气,无奈道:“阿归,为夫不会跟容之成亲,禾王的旨意也不是赐婚的旨意,阿归就不要忧心了。”

当归先是泥鳅似的爬到床上,将折好的被子铺平,然后钻进去,只露出一颗脑袋来,又朝公子尧招招手,被子掀起一角,声音清脆:“夫君,快来!”

公子尧摸了摸鼻子,心里只想着莫不是方才那两个吻……她一时没缓的下来。可是,她还受着伤,他……就很是听话的从那一角躺了进去。

……

随后市井间便有传言,名动天下的敛之公子娶妻了,六国哗然;名动天下的敛之公子又为妻顶撞禾王,六国震惊;禾王非但不怒,反而加赐敛之公子九锡之礼,足可见禾王对其之信任。各国也因此传闻,对公子尧的刺杀更是从不间断,但也都被公子尧一一化解。

久而久之,这敛之公子为妻违逆禾王的事被民间编撰成许多故事,例如说,《敛之公子的追妻生涯》《敛之公子与禾王的爱恨情仇》等等。而那往日里风头无限,又是世人眼中的正室夫人的容之公主则被众人抛诸脑后,再无人会记得她。好似世间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一样。 Xk5lwKsfB8S2J6FHuiiUXl9pJRg+xaNx06GRsLMEcAbXplqIVXIo972KogTCsS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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