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慌张改口道:“夫人……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夫人。”
“无妨,我都是已被冒犯惯了的,既然冒犯了,那我便冒犯回去。”当归一步踏上前,蹲在地上,看了看他青着的一张脸,指尖抬起他的下颌,声音冰凉:“你们都要阻止我与夫君,可我偏要与夫君一起。你待如何?”
那老头心里直掉冷汗,他何时不许了!公子尧与何人在一起哪里是他们能管的,真真是冤枉了。正想着辩解两句,当归压根不给他机会:“今日便叫你们所有人看看,阻止我与夫君的人是何下场。”
当归一双眸子红的摄人心魂,眉心一点红也逐渐呈暗红色。她掌心提起灵力,那老头已跪不稳当,哆嗦着瘫在地上。其他人等也是被当归如此骇人的一幕惊吓到,不愧是公子尧,眼光独到的非常人所能比。
公子尧想要阻止,这才发现体内空无,一丝一毫的灵力也无,他无奈地抓住当归的手,当归手掌已挥了出去,杀气凌冽的一击,只见地上冲天火光烧起,与正午时分的太阳各占了半边天的红。火中传来声声嚎叫,人影跳跃,惨不忍睹。
公子尧有些呆愣,往日的当归怎么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如何会如此残忍的取了性命。他面色一沉,着了长留去扑灭大火,紧紧拽着当归的手腕,强硬道:“阿归怎可如此伤及无辜?”
当归猝不及防,怎么也不会想到公子尧有此粗鲁一面,手腕通红,却还是怒气难抑。她强自压下心头不适之感,冷笑道:“他想杀阿归,夫君也要容忍吗?阿归与夫君分开六万多年,夫君难道不想阿归。”
“想,如何会不想。为夫日日夜夜皆在想你。”公子尧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阿归,他不过说错了一句话罢了,阿归体内有为夫的神裔之血护着,他也并未伤到你。阿归生气,为夫便送他历劫去,伤及性命确是不该的。”
“夫君是嫌阿归心狠手辣?”当归支吾着垂下了头,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却是对他的怀疑。
公子尧见状,喉头一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后,他抱着当归的头,目光望向空幽的远方,直到那处烈焰散去,他才叹息道:“丢下阿归独自一人六万年,是为夫的错。无论阿归变成什么样,为夫都不会嫌弃。”
当归不知为何,心里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微微一顿,平静道:“夫君的意思是,阿归心狠手辣,但夫君不嫌弃?”
公子尧眉目间闪过一丝杀气,这不是他的阿归,他的妻怎么会是这样般模样,竟将引诱人心这一出玩的如此之风生水起。
当归伏在他胸口,又怎么会没有感觉到公子尧的杀气,可他是她的夫君,夫君为她死过一次,要杀她便由他杀好了。
公子尧安慰自己,不过是六万年多年,当归在天冥宫呆久了,没有好好教她的缘故,待他回归真身了,再好好教教,当归还会是原来那个当归。
见公子尧不语,当归心头杀意又起,那老头被长留救了,怎消她心头之恨。想着能有一把剑刺穿了他的丹元,也叫他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正想着,手中便现了一把剑。剑气震慑的众人耸了一耸,寒气四射。
“是碧波剑!”
当归提剑直直冲向那老头,一剑砍过未砍中,又紧随其后的砍下另一剑,那老头只敢躲着不敢还手,当归手速又极快,他一个苍老的身体反应不灵敏,被碧波剑砍中手臂后,当归瞄准他的丹元处,加了把灵力直刺过去。
公子尧被当归此举刺激起雷霆之怒,奈何他如今毫无灵力,拦不住当归,又思及她体内如今还有着他的神裔之血,未免她再伤及人命,受天道降下天罚,他夺步上前,苍劲有力的手接下当归一剑。
当归惊得脸色大变,一剑匆忙抽出,公子尧手臂一阵抽搐。当归急忙甩了手中碧波剑,上去查看公子尧的手。众人也是慌张地围了一圈,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尧疼得脸色刷白,掌心的一道伤口在碧波剑抽出后瞬间结满了冰花,流出的血也凝成一块水滴状的冰柱。寒气自伤口处蔓延至手臂,再至半个身体,最后公子尧的脸上都是霜花。
“夫君!阿归不是故意伤了夫君的。”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当归脸上,星星点点。滚滚红泪涌出眼眶,入目的红,她抓狂的抱着自己的头,掌心的那道伤口像是一张笑脸在冲她笑。“阿归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他们将阿归与夫君逼至此地步,阿归只是不甘心。”
大片的洇湿在公子尧衣衫上,他声音低哑,痛楚中夹杂着某种兴奋,疼痛下看向当归的目光微微有些黯然,却依旧抬起手安慰似的抚摸着当归的头:“阿归不哭,为夫不过一点小伤,只是阿归须得记着,日后万不可如此恣意妄为。”
公子尧的身体已逐渐被冻住,每说出一句话就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呼出的气体也瞬间化成一条冰霜。“有劳诸位助我化解寒毒。”
众人闻言自是义不容辞,纷纷上前来,各自打坐,当归避在一边,脑中时刻出现方才公子尧掌心伤口对她笑的画面,她缩着身子躲在公子尧身后,没有人注意到她在一抽一抽的哭。
公子尧微微转过身,咬紧了牙叹息道:“阿归,不怪你,不用自责。伤在你手上,为夫心甘情愿……”
当归一把抓住公子尧手上的手掌,什么也不顾的扯下所剩不多的当归草叶,揉成汁滴在伤口上。汁水遇到伤口凝成冰块,当归又将掌心搓热,草叶覆在伤口上,掌心两两相对,慢慢地将冷成冰块的手掌焐热了。
“灵力呢?……夫君难道没有灵力么?”
没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失去灵力。或许他自戕至魂飞魄散乃是违逆天道之举,他又花费力气重聚魂魄,此番降临人间还是借了人的躯体,降下的天罚恐怕就是一身灵力。好在不过是一身灵力,只要不牵扯到当归,便是性命也无妨,又何谈灵力。
“咳……”公子尧捂嘴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凉气,他看见当归眼中的惊恐,若无其事道:“灵力乃身外之物,为夫只愿陪在阿归身边。阿归可是在意为夫失了灵力,护不得阿归了?”
当归执手信誓旦旦道:“阿归日后护着夫君,只要阿归在,定不会叫夫君被人欺负了去。”
公子尧动了动指尖,身体的寒意已缓缓退去,只是掌心的那道伤口却似还有寒气在喷薄。他抽回手,从衣衫上撕下一块长条,一只手很是变扭的将伤口包扎起来,当归看着他笨拙的模样,她上去帮着公子尧一起包扎伤口,眼泪突兀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