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近日有些嗜睡。公子尧每次来叫她时,她都在睡,被唤醒后浑身无力又继续躺下,公子尧也多次查看过,却始终查不出是何原因,当归便也就一直睡下去。
有时候醒着,她就看着公子尧给她做饭,公子尧做的饭不怎么好吃,味道总是淡淡的,她起先吃不惯,还哭过闹过。公子尧也劝过,后来怎么劝也劝不住,便把她一人丢下。
她孤零零的一人呆了三天,公子尧始终没来看过她一眼,她这才急了。将青孤殿里里外外找了几回也没寻见公子尧的身影。她觉得,公子尧定是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生气到不想见她。
她慌乱之际,独自一人出了青孤殿,下了尧光山。她一路狂哭,还告诉自己,她要去寻找夫君。
尧光山很高,她以前没发觉,如今发觉了,费了好大的力才驾云降落在山脚下。山脚下是个村庄,她看见有两个长相粗壮的男子驾着马车,她朝那二人挥手,只言要搭上一程。
那二人果真是个好心人,立马停下来,一男子还扶着当归上了马车,当归对他们的好感倍增。
当归一路赶下山许久不曾睡上一觉,一路上车轱辘响个不停,她刚坐下没多久便昏昏欲睡。车马颠簸,昏睡中她的额头撞上车顶,红了一片,她依旧只是揉了揉,继续睡着。
车上二男子驾车在外面。一男子吐了口痰:“这丫头别是个傻子?卖不了几个钱,不如就把她给丢这儿算了。”
正适时,当归梦中哼了几声,而二人驾车听不清,只模模糊糊听到她说:“夫君,阿归想夫君了,夫君不要丢下阿归。”
二人默了默,真是个傻子!
另外一男子扯了胡子道:“白送上来的丫头怎么能不要,长得倒还不错,虽然傻了点儿,但现在的人要的不还是那张脸么?傻不傻没什么关系的,便宜点儿卖了也能赚到的,还省了咱哥俩儿不少力。”
那男子想想也是,心里对当归越不济了。一路上,他们吃干粮,当归还在睡,他们喝水,当归还在睡。等到当归睡醒了,喊着饿的时候,那男子恶狠狠道:“不想死就闭嘴!”
当归急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可想想还是很饿,她又冲着外面的两人喊道:“我很饿,很饿很饿很饿!咱们先吃点儿再赶路好不好?”
两男子刚吃过,看她这般傻子模样值不了几个钱更是不想在她身上花费一分,立刻进去一人,不知从哪找来一张布,揉成一团,塞进了当归的嘴里,随后将她的双手绑了。
原来不是看起来像好人就是好人的。当归呜呜叫着,只觉那嘴中臭气哄哄的很是难受,她大哭起来,嘴被捂着发不出声音,车外二人只闻得她抽噎的哭泣声,哈哈大笑:“臭丫头,看你还闹不闹了!”
当归蹲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觉得找到公子尧是当前紧急之事。她捻了诀要出去,哪知平日里跟公子尧学的术法今日不顶用,什么都使不出来。
当归越发想念公子尧了,不因其他,只是因为公子尧对她挺好的,虽然做的吃食口味不大好,可跟他说话也是和风细雨的,虽然有时候也喜怒无常,但也不会绑上她的手,还塞了一团臭烘烘的东西在她嘴里。
当归饿得狠了,也拦不住她要睡觉的困意。半夜里,那二人还在驾着车,当归已在后头打起呼来,那二人又是耻笑一声“傻丫头”继续驾车。
天明的时候车停了下来。当归感觉自己快没力气了,歪歪的倒在里面,半睁着眼透过车帘看见外面的光亮。
有一男子进来盯着当归打量半晌,拿出一把匕首,威胁道:“臭丫头,我给你松了,你要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立马剁了你!”
当归望着那尖锐的匕首,嘴上塞着布团笑不出来,可心里莫名的笑了。人间的匕首应当剁不了她,她总被尧光的弟子嘲笑傻,其实在她看来,这些人类也是挺傻的。
她想放松他们的警惕,便应付着点点头。那男子果真想上来松了,只听外面那男子道:“一把打晕过去再松,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当归呜呜着摇了摇头,那男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给她后颈来了一手刀,当归就这么被一个凡人打晕了。她觉得她要好好跟着公子尧修炼了,双修的事不可再拖。
外面有人问:“干什么的?”
那二人互看一眼,镇定道:“家兄要办喜事儿,进城来买些东西。”他打趣似的望了另一人,小声道,“家兄喜欢嫂子喜欢的紧,又不知女人家喜欢什么,特意带了家妹一起来看看。”
那人身穿官府,腰间别了把刀,一听这话上前两步,掀了后头的帘子,果见一女子,又转身望着那二人,二人会意,立刻偷偷地塞了一个绣着大喜子的红包那人手上,那人拿手颠了颠,笑呵呵道:“进去。”
二人谢过匆匆进去,又在心里将当归骂了又骂,早知不来了,塞了这么大个包,也不知回不回得来本。
当归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揉揉头坐起身,又挠着脑袋想了想,她总结出,八成是被绑架了。
修炼个把万年,拜入尧光门下的一只妖被人类绑了,她觉得她应该真的挺傻的。她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只听门轻微的发出一声响动,她转头去看。迎面走来一个穿衣大半都挺妖娆的女人,扭着腰肢,手上拿着把扇子,扇一下,就闻到她周身发出的浓郁胭脂味。当归警惕地望着她。
“小姑娘,”那女人见了掩唇呵呵的笑。“来了我这儿就识相的听话,保你吃香喝辣。”
当归嗅着鼻子闻了闻:“你身上这香不大好闻,想来不大好吃,我不是很欢喜你这香味。”再一思索,公子尧为了不让她吃土,总是给她吃的清淡,辣这般重的口味应当也不好吃,遂道,“你这香味不好吃,可见辣也不是什么好吃的物什,我便不吃了,不过还是要多谢你。”
那女人一听火就腾的冒出来,上来就揪住她的衣服:“小姑娘,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归讪讪地朝她笑着,甚是不解,问道:“敬酒与罚酒有何区别?不都是酒吗?”她转身过去开了窗,有风拂过,当归望了望下面,还挺高的,“夫君说过,酒这个东西碰了会让人发疯,我还是不吃了。”
当归实话实说,并不知她这话说的哪里不对,那女人气急败坏,随手摔下桌上一个白瓷酒杯,外面涌进来五六个大汉子,他们捋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妈妈!”
当归在窗户口吹着风,猛然见了几个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又觉得人类太不友好了,她要回尧光,哪怕天天跟着公子尧吃不到好吃的,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