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眉目朗朗,轻声道:“阿归,你信我吗?”
当归不知为何夜神会问这样的问题,信不信与阻止她有何干系。她疑惑地望着夜神,只见夜神也在眉目温润地瞧着她,笑容清淡,给人一种清然出尘的绝世气质。
夜神道:“阿归,公子尧是神裔,自是不会如此轻易就消逝于六界,他既说了让你等他,他便一定会回来。可若是他回来了,知道你因此事杀了尧光不少弟子,公子尧会是什么感受?”
当归垂下头,白泽也在她身后轻轻地拽了拽当归的衣袖。夜神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看着当归的杀意渐淡,姬茧腾的一下子火了,一双瞳孔蓄满杀意,他冷森道:“阿姐,他们不仁不义,阿姐又何须和他们讲仁义?”
当归无措的抱着头蹲下。
夜神也艰难的弯下腰看着她,肃穆道:“阿归,你若是真心爱慕公子尧,便该好好听他的话。他为你可以受四道天道禁咒,你觉得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拆散你们?他为你可以自碎丹元,魂飞魄散,为的就是护你安稳。他不想扩大你与尧光之间的矛盾,你难道不知?你们若是真心实意,谁又能拆散你们?阿归,记好了他平日里教你的,万不可忘了,更不可因了自己私欲,就杀害世间生灵。”
当归不语。
姬茧面色一沉:“阿姐!他们害阿姐伤心难过,阿姐当真要就这样放过他们!”他抬手掐着子瑜脖子,凌空举起,子瑜的脸瞬间刷的白了。姬茧怒视子瑜,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他更是一心只想拆散阿姐与尧域,自己当真不计较他多年来所做一切?即便阿姐不计较,我也是要替阿姐报了这个仇的。”他笑了笑,宽慰道,“阿姐不必担忧。”
子瑜悬在空中,嗓子被掐的死死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扯着嗓子只能轻微的发出一点声音,没有人听得懂,他双手去掰姬茧的手,奈何灵力相差悬殊,只能任姬茧宰割。
夫君。夫君。当归默默呢喃。她无助地望着一张张脸,有劝她杀了的,有阻止她杀了的,可没有人知道,她不是想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总是说她的不好,总是在嫌弃她是妖,她有魔气,她配不上公子尧。
可她是妖又如何?她有魔气又如何?她对公子尧真心就够了!
公子尧跟他说过,这世间真心是无价的。如此说来,不管她配不配的上,她都应当是该与公子尧一起的。
夜神果真是凭借自我修为升为上神的神,即便不出手,也能使出灵力,控制姬茧手下的力道,给当归思考的时候,直到日上三竿,当归一双空洞的眼睛遥望远处,她低低开口:“姬茧,放他们走罢,我不杀他们了,你也不可以杀。”
姬茧气急,转头看向她,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无奈。“阿姐!”在他失神的片刻,夜神已是一手夺过子瑜,打算送众多弟子回去。
子瑜躬身谢过,夜神侧身避过身子未曾受,子瑜尬在当地,默了默,还是带着众多弟子回了尧光。
五人重聚在天冥宫,当归在众人的注视下坐着,目光有些失神,并未注意到这四人在做什么说什么。
“为何要引诱阿归心魔?”
一句质问像重锤砸在众人心间,姬茧脸色未变,夜神第一眼就看出来当归有了魔气,他是始料未及的。
清颜默默地去望了望当归,心魔!他的心为之一颤,生了心魔他竟还为看出,那心魔要是多强大多可怕,才能躲过他的眼。
白泽小心翼翼地坐在当归旁边,听到夜神一声质问后更是大惊失色。他与长留一直轮流照看当归,她是何时生了心魔,又是如何将这心魔豢养如此之大,他们竟未有丝毫察觉,如今竟还能在姬茧的引诱下刺激心魔。
之前公子尧让当归来找姬茧,他起先是不赞同的,可看在姬茧对当归如斯细心爱护的面子上,又有长留想劝,他这才同意。岂料,这姬茧是个难缠的主,一边照顾当归,一边又引诱她产生心魔,实在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姬茧想了想,缓缓道:“夜神难道不知该如何除了心魔?阿姐的心魔产自何时?又是因何产了心魔?”
夜神的眉皱了起来,姬茧每问出一个问题,眉便皱一次,三个问题下来,那眉已拧成川状,着实再无仙气出尘的飘然气质。
姬茧不急不缓,乐呵呵道:“阿姐的心魔产自他们,要消除自然也是要除了他们的。”
众人无不闭口不言,心里各自打算着各自的事,这心魔要除去又岂是一般容易的。清颜与白泽已是理解了姬茧为何要定要杀了他们的原因。残杀生灵,纵使他体内上古魔气护体那又如何,谁能受得住天罚,公子尧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可,这样…··这样真能除了那心魔吗?若是除不去,那心魔越发壮大了,又要如何是好。公子尧醒来,他要如何向他交代。白泽低下头,想要化作虎身去安慰她,又思及自己方才受了伤,当归见了那断尾定是又要伤心上好一阵了,若是再引出了她那心魔,更是不得了。他只得默默在那坐了,不发一言的望着她。
夜神默了默,生怕当归听到,传音入耳道:“若是忘了呢?”他隔着空气关切的望着她,眼神清澈,那抹温柔沉得深不见底。
白泽惊呼:“不可!主人醒来知道当归忘了他难道就不会伤心吗?”
然而,只是白泽一只神兽的反对,众人又觉得此法可行,倒是能试上一试,姬茧便即刻唤了魇妖来。
魇妖得了姬茧十万年灵力,不眠不休打坐修炼了一天一夜,十万年灵力大半被她炼化,此刻使起魇术来更是得心应手。
一颗淡淡黄色微光的小珠子从魇妖胸口飞出,停滞在半空,微光被吸入当归头骨正中间,当归一阵晕眩,昏昏沉沉的斜着身子倒了下去。
白泽眼疾手快的接过,抱着她的头伏在自己大腿上。这么几个动作扯到尾上伤口,他疼得挺了挺身子,伸手探过当归,只见她呼吸平稳,已是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