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之血,六界人人尊之重之敬之。寻得亲人,她便不会孤单寂寞。当归笑了一声,“夫君若是不在,便是六界尊敬,亲情环绕,可阿归一点都不开心。夫君为阿归安排好一切,为何不问问阿归,阿归是否欢喜。”
“阿归欢喜的只是与夫君一起,听夫君的说话,夫君便是喜怒无常阿归也欢喜,可夫君偏偏丢下阿归一人。阿归不怕孤独,就怕没有夫君的孤独。”
姬茧再也说不出话来,脸孔雪白如纸,他提了左染上前跪着:“阿姐若是难受,随意处置便是,莫要再伤心。”
当归抓着他的手跪下来,泪水从红肿的眼中扑簌簌地往下落:“姬茧,你能救白梓梵,就一定能救夫君。我求你,我求你救救夫君,好不好?……姬茧。”
姬茧伸手想要去握住当归充满悲伤的手,却在伸出一半后愣住了,他停在半空,目光定格在当归那双千疮百孔的手,一个个淡淡的斑纹横跨整个手背。
姬茧这次是真的动容了。他们当归草修炼不易,灵力也大多聚集在草叶上,当归草叶可以集魄修魄,治疗一般的伤势更是不在话下,是他们的本命所在。看她这双手,该是撕扯了多少自己的草叶来为公子尧集魄。
可惜,公子尧是神裔,当归草叶再是如何能够集魄修魄也修不了神的魄。
当归抬起头,泪痕如沟壑般纵横在整张脸上,她一双绝望的眼睛望着姬茧:“夫君的话,我听,我跟你一起回天冥宫。”
姬茧心里是满心欢喜,他的阿姐终于要回去了。只要回去了他就会好好补偿,补偿这数十万年来独留她一人,补偿公子尧的死,补偿他与上古魔王签下的契约。以后,他的阿姐,就是整个天冥宫,比他还尊贵的人。
当归抱起公子尧,刚迈出两步,前方左染满身是血的趴在那,当归像是没看见般,从左染身上跨了过去。
殿外的白泽早已蹲了半晌,听了墙角也赶紧收拾自己东西,化作虎形紧紧跟在当归身后。
空空的大殿自从公子尧走了后就变得异常冷清,所有东西都透着股子凉意,似乎连公子尧与当归的床榻都是冰凉凉的,他的一身暖和的毛都没能捂得热当归凉下去的心。
虽然公子尧在时也是如此,但白泽觉得那时青孤殿还是有生机的,当归来了之后更是暖意洋洋,如今却是死气沉沉,枯木再难逢春。
长留剑也时刻关注着当归的动向,知道结姬茧来了,更是提防着许多,眼下一见当归要走,也是二话不说直直地跟在后面。
如此,当归怀中的是神裔公子尧,旁边站着的是天冥宫宫主姬茧,脚边跟着跑的是上古神兽白泽,后面飞的是上古神剑长留,倒是好不壮观。
出了青孤殿,外面众弟子已严阵以待,在看见如此壮丽一个景观之后,有弟子晃了晃神。
本该带头的尧敬璇不在人群中,倒是那个看她不爽了许久,叫嚣了许久要除了她,但公子尧也没理会的子瑜站在最前方,他的身后是白梓梵。
当归咧嘴笑了笑。
子瑜喝道:“大师兄为你身死,你竟还笑得出!”
一声怒喝,众弟子也是义愤填膺,纷纷举起手中剑,列阵以对。
当归望着天,方才涌出来的泪被她憋回眼中,神裔之血原来是这样。“公子尧是我夫君,我体内有神裔之血,天道制衡,你们敢吗?”
下方众弟子纷纷互相看了看,有些犹豫。
“大师兄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竟还联合天冥宫魔头,你叫大师兄如何安心?”
如此说来,子瑜倒挺正直,就只是想杀她,想拆散她与公子尧罢了。想杀她,她倒是不在意,可想拆散她与公子尧,她如何忍得。公子尧不让她伤害无辜,可这个人总是变着法儿的想拆散他们,他无辜吗?
“杀了他。”
如此轻而易举的话从她嘴里说出,众弟子当场愣了片刻,子瑜也很是怪异,真是大受打击才会如此性情乖张?片刻后,他又回过神来:“早知你并非表面那般,大师兄真是看错了你,为你这样一个女魔头白白丢了性命!你体内有神裔之血又如何,我今日定要替大师兄报了这仇,替六界除了你这祸害,天道降下天罚我也受了!众弟子,摆阵!”
看这架势是要好好干上一场了,公子尧为此牺牲惜命为的不过就是一人揽下天谴,护得当归安稳,若当归真在此生灵涂炭,伤了尧光众多弟子,那这天罚还如何拦得住,何况她体内如今已有神裔之血,更是受天地制衡,白泽制止道:“不可!主人不会容许的。”
“你若在此地涂炭生灵,天道又如何会轻饶了你!”
“他想拆散我和夫君,夫君不会怪我的。”当归蹲下来,凉飕飕的看着他,“你想和他一起死?”
白泽哆嗦了一下,这不是当归。当归是那么可爱,纯善,又很傻的一只妖,怎么会有如此可怖的眼睛。饶是他是上古神兽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结结巴巴的只唤出两个字:“当归。”
当归再没有听他说一句话,站起身望着众人狂傲一笑:“我说过,任何人不得进出青孤殿,免得扰了夫君睡觉。你们既然有胆子来,我也就不必留着你们性命,看着碍眼。”当归如蛇吐信子般说出的话狠绝果断。
众弟子又是一阵犹豫,心底被当归吓得不敢动作,可他们依旧记得,他们敬重了许多年,爱戴了许多年的掌门首徒、上神后裔,为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妖而死,他们替公子尧不值,替公子尧委屈,他们只想杀了她报仇。
“杀了他们。”
姬茧甚是满意如今的当归,抬手就是一道极深的红光,如遮天蔽日般朝着众人而去。
眼看着这红光就要落在他们身上,众人纷纷后退,子瑜飞身而起,接下这一重击,而后被红光拍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血,姬茧双眸微冷,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又是一掌挥了出去。
众人急忙摆阵抵抗,只是方才那般慌乱,阵法早已乱的不成形,转瞬间,已有大半弟子倒下,口吐鲜血,伤重者已是昏迷不醒。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当归每走一步就深吸一口气。“夫君,他们要拆散我们,阿归不想的。夫君会不会怪阿归?”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