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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丹元处又觉一阵撕扯抽搐。他背过身，深深埋下头去，又不舍地侧过头将她望了一望，然后身子一仰，整个人闷在水中。温热的水从他脸上流过，隔着层层水波，当归瞧不见公子尧脸部疼得抽搐。
睁开眼睛，也不知是疼得流出了泪，还是被这水浸的，眼中蒙蒙糊糊的，看什么都看不真切。他平躺在池底许久，当归这才发觉不对劲，只听得池中一声声轻不可闻的闷哼声，当归破开池水冲过去，扶起公子尧。
公子尧昏昏沉沉的半眯着眼将她望着，看了当归满脸的担忧之色，他道：“把我放下。”
当归的心漏跳了两下，方才便是在水中才会如此，若是再放下去，岂不会更严重。她踌躇了一会儿，公子尧突然冷声道：“放我下去。”
当归一惊，一手没抓稳，果真就听到“扑通”一声，公子尧已然慢悠悠地沉到了池底。
当归也随着一起朝池底游去。公子尧平躺着，双手却拳地紧紧地，掌心淡淡的血色融入水里，看不出什么来。
当归跪在公子尧周围，四处绕了一圈，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想起前几日，公子尧也似这般，还是夜神救了他，此番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夜神他老人家再救一回。
那日的救命之恩还未及报答，便是找到，也不知夜神是否会愿意再救上一回。他是个冷淡的性子，上一次求他救公子尧还颇费了不少口舌，这次只怕是更难了。
她浮出半个头，朝池边游去。池壁光滑，她的脚刚踏上，还没站稳，便又连人带水落了下来，又是“扑通”一声，在这般寂静的浴池边，倒是显得不那么寂静了。
总算是上得岸来，她在心里又把自己的蠢笨骂了一骂，万一就因着她这蠢笨耽搁的半刻功夫，公子尧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是好。
要说上岸委实为难了她，那这寻找夜神的事更是将她难得不成样子。
九重天何其之大，要寻一个神仙，还是个平日里冷淡惯了，不大出来溜达的神仙，这更是难上加难。
她这方刚出了浴池，方知，这浴池原是个僻静的所在，四周无一仙，更是寻不到一人可以问个路，这要能寻到夜神她就觉得该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好运了。便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好运，只要能救公子尧，她也是极愿意的。
当归四处望了望，寻了个最亮堂的方向，她小跑着朝那方向，边跑还边擦着自己满脸的水。飘逸的长裙拖在地上，所过之处，地上也滩了满满一地的水。
一路走至岔路口，当归这才发现，这九重天搞的比尧光山还要迷糊上许多。一路皆是雾蒙蒙之感，一不小心没看见脚下便就摔着了，也不知是哪位神仙设计的，这品味确实不敢苟同。
与尧光山不同的是，九重天上除却太阳神与卯日星君、夜神当值处是乌黑一片，好似是没有日夜之分的。这倒也是帮了她不小的忙。
相比方才那浴池的僻静之所而言，此路倒是个人烟多的地儿，一路上遇见不少仙娥，她也顾不得自己一身湿哒哒的狼狈之态，上去就询问夜神在何处当值。
那群仙娥起先是有些怪异，后来见她虽灵力强盛，只这呆萌的模样不像是什么坏到不行的妖，想来是九重天上的哪位神仙闲着无事，下界去寻了两只有天分的小妖回来将养的，遂也都热心地给她道路。
当归谢过后，按着她们所言一路寻过去。
奈何她着实不是个聪慧的妖，便是有仙在一旁指路，还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才走到南天门。
南天门站岗的还是那几个天兵，当归很是熟络地上去跟他们打招呼。“诸位可知夜神可在当值？”
几位天兵：……
又……又又又是找夜神的。这只小妖来了两次九重天，两次都是来找夜神的，莫非是看上夜神了么？
几人暗暗在心中感叹，夜神这张脸是祸害了多少女子，又将这小妖好生惋惜了一番，不知夜神若是拒绝了她，这小妖得伤心成何般模样。万一这小妖还是个想不开的，生了心魔，到时候一个不如意，打上九重天来他们这些守门的小兵该是第一个送人头的。
这么一番斟酌下来，各自都决定闭口不谈。“上神踪迹难寻，我等实在不知。”
当归可急坏了，一路找过来本就不易，到头来还是没寻到夜神踪迹，公子尧真出了什么事，她，她万死难辞。
“那诸位给我让一让道儿，我自个儿去寻，可好？”
几位天兵本意就不欲叫她寻到夜神，又怎会给她放行去寻了夜神。
“姑娘虽是公子尧的人，但这九重天也不是姑娘可随意乱闯的地方，姑娘还是好生跟着公子尧，莫要犯了上仙上神们的禁忌。到时只怕是公子尧也保不得姑娘了。”左边的天兵右手持枪驻地，将这利弊好生分析了一番，只望她能看在对自己有害无益的份上消停了。
哪知，当归是个油盐不进的主，缺心眼儿的很，没听明白这这话。
“我找夜神当真是有急事。”
是，勾搭夜神可不就是急事么？
“姑娘若是当真有急事寻夜神，自该去夜神殿寻，怎会寻至此处？”
当归仔细想了想，人间这个时候该是夜里，夜神自然是在布星挂月了，要寻他怎的会去夜神殿寻，该去他当值处寻。
该不是夜神早知了此事，派了这几位天兵故意堵了她在这儿？
果真，这夜神小气的很。已然修到这番天地的上神原来也跟普通的神仙没什么两样，反倒是比普通的神仙更为记事儿些。
这九重天的仙人个个都凉薄的很，当归索性什么也不顾，直接冲出了南天门，朝着那日公子尧带她观星赏月处而去。
后面的几个天兵还在不停地呼唤，一时间闹成一团，惹来不少天兵注目，有不清楚缘由的天兵上去拦下当归，在这九重天灵力受禁，当归被团团围住，竟也逃不出去。
“我是真的寻夜神有事。”这群仙人不光凉薄，还不听人解释，固执的紧。
为首的天兵手执长戟，横亘在她面前：“妖孽擅闯南天门，看我等诛了你。”
当归一惊，诛了她不打紧，但得在诛了她之前找夜神求救，公子尧在那样一个僻静之所不知何时才会有仙神察觉，更不知他那伤是伤的如何。
“我只为寻夜神，别无他想。”当归鼻翼微微翕动，显然是被这些个不知变通的仙人气得不轻，却又敢怒不敢言。末了，她弹开双手，“待我寻得夜神随你们诛！”
重天兵也是一惊，自古心甘情愿受诛的他们还没见识过，这只小妖能有如此胆识，要么是真觉着自己逃不了了，要么就是灵力强盛到他们伤不得半分。
见重天兵还在犹豫，当归催促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寻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