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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染唇角泛起一片笑纹，笑起来清风拂面般和煦，他坐起身，一双眼睛甚是精明地盯着她瞧，公子尧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归遂也盯着他瞧，也不知瞧了多久，当归被他瞧得累了，打了个哈欠，左染已道：“进来。”
不过是打个哈欠就能叫她进去，早知这般顺遂，她方才何苦在外面瞧那么半天，脖子都酸了。
她扭了扭僵硬地脖子，迈步穿过结界，透明的结界泛起淡淡波痕，在她双脚跨入后，那波痕又渐渐淡去。
当归只知拱手便是见礼了，却不知男子与女子见礼之礼节不同，只诚心诚意地拱了拱手，客气地问道：“师叔可否传我些灵力？”公子尧还说过，不管何时何地，总是要把礼数做全了，叫人挑不出错来，人间画本子上也常有写，但凡有求于人，必得把自己降得低低的，好叫对方满足了那份虚荣心，所求之事方才可成，那她便也不吝啬这区区一礼了。
岂料，左染听了她这话并未答应要传她灵力，好在也没说不答应，想来是在考虑中，她就只需再将他哄好了，这四千年灵力他还不满心欢喜地奉上。
左染一个劲地瞧着她，像是能看出朵花来般。当归也挺莫名其妙的，这人可真真是怪异，非但是喜怒无常，便是连喜怒都无，这更是叫她看不清猜不透。她结巴着道：“若是，若是不能给，那我，那我便，回去了。”说着，还挤出一脸笑来，心里却是直打鼓地后退好多步，直撞在结界上，退无可退。
“过来。”
当归还是有些害怕的，公子尧说过她是个极难修炼的精灵，吃了她，便可涨上万年灵力不止，眼前之人虽已是灵力不凡，但谁会嫌灵力多呢。
左染又道了一声：“过来。”
左染一抬手，当归便被他引至其身，坐在他前面。他强有力的手一合一开，便见一团红光悠悠然自他掌心飞离，很快便没入当归掌心，一股透彻凉意直穿心口，贯穿四肢百骸，舒爽至极。
“万年灵力与你，可还欢喜？”
“欢喜欢喜，自是欢喜的。”本只求个四千年灵力已是了不得了，谁承想，左染好不大方地与了她万年灵力，真真是心潮澎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染欣然一笑，当归只觉心神晃了一晃，也跟着笑了一笑。“只是，只是这灵力好生奇怪，竟不用我自己化了便能与我体内灵力融为一体。真的是多谢师叔了。”
闻言，左染脸色变了变，他这一身灵力是姬茧授予，习的自然也是魔族功法，传她灵力只怕会与自身灵力互斥，这才只传了万年灵力，却是不知竟会如此，莫不是，莫不是她也是魔。想到此，左染已觉芒刺在背，但若她真是魔族之人，便可好生利用一番。“万年灵力而已，无妨的。日后无人之时不必唤我师叔。”
当归也觉师叔师叔的叫着，着实有些生分了，且他们又是一同拜入尧光，只是辈分悬差了些，可一直得公子尧耳濡目染，是以，“礼数”二字她一直放在心里，不敢有所逾矩。“师叔可莫要玩笑，如此阿归是会受门规处罚的。”
左染青缎长袍倾泻而出，笑着拉她起身：“你这般师叔师叔的叫着，倒是把我叫老了。”
“就是就是。”真真是说到当归心坎儿里去了。
“你既也这般想，便不必再唤我师叔了，叫我一声哥哥可好？”左染殷切地望着她，当归刚得了他万年灵力，也不好拂了他的意，遂点了点头，应了。
不过六日时间便得了这万年灵力，足足完成了公子尧交代的一倍还多，她只想着现下定是能去见公子尧了。遂捻了诀转眼便到了公子尧之处。
彼时，公子尧正打坐着修炼，感应到当归气息，只是嘴角勾了勾，并未起身。
当归只当公子尧还在生气，敛眉垂目，肃穆道：“师父，阿归已修了四千年灵力，师父不要不理阿归。”
公子尧却是不信的，便是他，六日内也不会修了四千年灵力来，遑论是只小妖，只当她是耐不住性子。也罢，困了她六日，也该放出去溜溜风了：“明日为师带你下山。”
当归的脸上一阵新奇，望向公子尧的一双眸子清澈的宛如池中之水：“下山作何？”
“你过来。”公子尧却不答，只拉了当归过去，查看她伤势，待神识探出当归体内魔气愈盛之时脸色大变，心惊胆寒，莫非是他失了灵力的缘故，这才封印不了那魔气。
见公子尧愣了片刻，当归扑闪着那双莹润如蜜水般的眸子，小声问道：“师父可是还在生阿归的气，阿归日后再是不敢的。”
公子尧回过神来，此刻只见当归额间果真有那一颗红心标记，方才淡水般的眸子也渐渐显出妖异的红色来，公子尧冷冽的目光直盯得当归发寒，神识在周围探过，却不见丝毫魔气的痕迹。
当归小心翼翼又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师父，你，怎么了？”
“你这万年灵力何处得来？”公子尧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波涛汹涌，旋涡起伏间，终是化成炽烈的怒火，沉声问她。
当归见公子尧已然是生气地模样，虽不知他为何生气，但她却还是知道万不能叫他晓得了她去找左染求灵力的事，遂咬死了道：“就是阿归这几日自行修来的。”
公子尧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如实说！”
“就，就是，阿归”当归咽了口唾沫，只听得公子尧一声大声呵斥，忙把脖子缩了回去，最后连话也说不出了，只一个劲地憋着心里的委屈，红色的眼眶亮莹莹的，蓄满了泪水。
身后一只白色幼虎突然跃至当归怀中，轻轻地哼了声，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又蹭着当归的衣摆安慰她。
当归颤抖的手不经意地拍了拍白泽的头顶，公子尧已缓缓侧过脸，当归看不出来他是何神情，也不敢多言，公子尧一双落寞的眼睛垂了下去：“给你一个晚上好生思量该如何回答，明日下山后再告诉为师。”
当归蔫蔫地点点头，本是一个好消息来的，结果搞成这样，她抱着白泽就要走，但听公子尧又在后面和声细语地唤了她一声：“阿归，莫要再叫为师担心了。”
当归僵硬地身子怔了片刻，转身看见他一双忧虑的眸子，想了想，还是抱着白泽走了。
公子尧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逸出一缕轻叹，声音轻的自己都听不到：“我害怕。”末了，又指了长留定要好生看着当归，不可再出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