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师弟,与我一起回青孤殿,看看我这小徒弟的伤势。”
“师兄,你可以骗了所有人,也骗你自己,你不爱这只小妖。可是师兄,你骗不了我,你竟已是爱惨了她么?”
公子尧心疼的揪起来,他望着当归身上正在流失的灵力:“我中了一个名叫当归的毒,解不了了。”
枉他人称公子尧,受上神之命,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有诸多的无奈,竟连自己心窝里的人都护不得安稳。
当归躺在公子尧平日里就寝的床榻上,虽伤的重了些,失了四千年灵力,但还不至危及性命,子瑜便也就只是看了两眼,平静道:“无大碍,我有些丹药,一会就叫弟子送来,不几日就会好些了,只是师兄万不可再授灵力与她了。”
公子尧却仍就是不放心,只听见了子瑜说的第一句话,下面的话就再没心思去听,心里少了这么一口气,当下便也觉得身心俱疲,体内仅剩的一万年灵力也在快速地消散,子瑜正要替他查看伤势,他却是一阵猛咳,嘴里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袍子,随后人便昏昏沉沉地倒下去了。
继续叫他散失灵力,迟早也会受不住,魂飞魄散,当下,子瑜也顾不得其他,起身回去取了瓶瓶罐罐,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丹药不下百余种。一一地先是给公子尧喂了吃了,又给当归喂了吃了,看着二人脸色好转了些,才吩咐了长留与白泽好生照看着,回自己处照看白梓梵去了。
白梓梵前些日子刚受了散灵鞭,失了千年灵力,身子还未恢复爽利,今日又受了四鞭,委实是伤得不轻,更是叫他这个做师父的委实难堪。本就因了伤及同门的事受过一次罚,却还不长记性的,又与同门斗殴,偏生这人还是公子尧旧识,公子尧再不喜她,他也还是不能当中打了自家那大师兄一巴掌,只能默默在肚中腹诽了千万遍。
白梓梵窝着身子在床角,她闭着眼睛,只觉心中真真是苦涩,好不容易挖了个坑给她跳了,她也跳进去了,却最后还是被拉出来了,她就只是想报个仇,竟有这么难?那点子苦慢慢弥漫,浸入心脏,已经满满的都觉自己被老天亏待了。同是妖,她还有着一身连上神都要忌惮的魔气,为何她就总是被维护,而她贵为九尾狐族三殿下,竟总是被欺负的无力还手,就连自己的师父此刻也是先顾着那小妖的伤势,丝毫没有担忧她。
子瑜看着那小巧的身影,虽不知她到底是何人,但见公子尧多次留她性命,便也知身份不一般,旋即,他招了招手,白梓梵却只是怄气似的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当没看到。
子瑜又招了招手,道:“过来。”
白梓梵依旧不为所动。
子瑜:……倒是个气性大的,想来她也不是人,额,既是拜了他为师,便就暂且称作是小徒弟罢。
“你既不愿过来,那为师便也不管你了,受了散灵鞭的伤,好生歇着才是正理,为师手上这几瓶灵丹就给你师弟吃了。”
白梓梵虽是气性大,却是脸皮厚的,用当归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妖德,人家骗她过去,她果真就过去了。
子瑜先是把了脉,不甚在意地道:“小伤小伤,吃了丹药,明日便好。”又扔下三瓶白色玉净瓶,转身便走。
白梓梵气闷地瞪着子瑜离开的方向,二话不说就揭了瓶盖。玉净瓶里倒出来三粒红色的丹药。她又揭了另两个,又滚出来三粒蓝色的和三粒绿色的。白梓梵一见绿色就想起当日在冥界,当归害得她如今只能是个肉体凡胎,遂一口就吞了那三粒绿色的,为了让另外六粒发挥出它们的巨大作用来,她便也索性囫囵吞了。
第三日下午,当归已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也不记得自己失了四千年灵力,脑海中只有那句,“不是阿归的错,是师父的错”。公子尧护着她,她是知道的,有多护着,她也是心里有数的,可她最怕的便是,公子尧为了护她而致自己于险境,这于她而言却是大大的折损了她的妖德。妖德树立起来不易,更是不能就轻易地折损了。
她爬起身,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这身子实在是忒弱了些,竟连爬也爬不起来。奈何她是一只死要面子的妖,并不归咎于她的身子弱,反而归咎于她受的伤太重,如此一番自我安慰,便也算是对得起她作为一只妖。
身前那几道鞭痕还在叫嚣,门口冷不丁闯进来一只白色斑纹的巨虎。当归也是呆了一呆,随即想起来,可不就是那只白虎么。原身本也就是幼虎般大小,非要化了只巨虎来吓唬她,她好歹也是只妖,哪里是这么被吓着的,遂道:“白泽,快过来扶我一把。”
吓她没吓到的白泽:……
可他还是晃着巨大的身躯趴在床榻前,牙齿咬着当归的两条腿,拖到他背上,又一晃一晃地走了。
当归嘉许地摸摸他的头:“我去看看师父。”
于是乎,白泽晃着巨大的身姿,一路把当归背到了公子尧的寝殿,公子尧此刻还闭着眼睛昏睡着,白泽头朝后一仰,当归就这样被他甩到了公子尧身上,此刻,她正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
——跨着,趴在公子尧身上。白泽胖乎乎的脸顿了顿,瞬间红了,白毛也遮不住的红。
当归费力地起身,好不容易才从公子尧身上挪开,再看白泽,已不见了踪影。
公子尧一身血衣已被换去,当归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衣衫,一层,一层,又是一层,还有一层,当归耐心地一下一下地解开扣子,身后突然传来陶瓷碎地的声音。
当归回过头,长留的手还托着,只是那碗已是碎片,见当归回头望他,他赶忙低下头,拾起地上的碎片,乱着步子就走了出去,临了,匆忙地说了句:“当归姑娘,主人刚擦过药。”
当归还是呆呆地望着那一地的汤药,叹了一声:“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