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那狐看见躲在门边黑暗处的伊桑格兰,然后回房间端来一盆开水,装作漫不经心地往黑暗中泼去。被开水烫得死去活来的伊桑格兰立马坐在门口呻吟起来。这时列那狐一脸惊讶地从旁门出来,走到他跟前。
“啊,我一直疼爱的好舅舅,你这是怎么啦?这么晚的夜里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外面,不冷吗?但是你的身上冒着热气,看来你很享受这外面的世界。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请你进屋里坐了。”
伊桑格兰的眼睛里冒着仇恨的火花,可除了因为被烫而浑身的颤抖以外,他只能通过嘴巴来表达他的气愤和抱怨。
紧接着,列那狐和伊桑格兰这样一前一后地朝黑色的夜幕中走去,夜很静。
也许是凑巧,也许是列那狐早已想好的诡计,不知不觉间伊桑格兰便跟随列那狐来到一个池塘边。
此刻正值隆冬季节,池塘的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池塘的中央被凿开了一个圆形的冰窟窿,那是农民专门取水给牲口饮用而砸的。
列那狐来到窟窿边,看到窟窿边放着一只汲水用的吊桶,他探着身子往冰窟里看了看。
然后满怀信心地自言自语道:“呵呵,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这正是个捉鳗鱼的好地方。”
这句话立时勾起了伊桑格兰嘴馋的本性,此刻,他就像一个得了健忘症的老人,把刚刚受戒挨烫的痛苦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嗨,我的列那狐兄弟,怎么才能捉到这里的鳗鱼呢?”伊桑格兰问。
“这是一个简单却需要耐心的活儿,”然后列那狐指了指旁边的水桶继续说:“拿条绳子把水桶拴住,然后把水桶沉到水里去,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在这里耐心地等候了,等过了很长时间,你把水桶提上来的时候,它里面就会装满美味的鳗鱼,那时你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真的吗?那让我来捉吧!”伊桑格兰抢过列那狐刚提起的水桶。
“当然是真的!既然你那么想吃鳗鱼,那就让你先捉吧!谁让你是我的好舅舅呢!”列那狐回答,“而且你尽管捉好了,我不会告诉士兵们的,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你今夜打破了必须坚持的斋戒。”
“可是,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带拴水桶的绳子啊,我这里上次用的时候还剩了点儿,但这点儿也不够呀。”
“啊哈,有办法了!”伊桑格兰高兴地叫起来,“我的列那狐兄弟,你把水桶捆在我的尾巴上,刚好可以把水桶沉到水里去。我愿意这样蹲着让鱼儿游进桶里来。这样的话,我不但能捉到鳗鱼,而且谁也抢不走我们捉的鳗鱼。”
列那狐转过身,“嘿嘿”地暗笑几声,然后按照伊桑格兰所讲的方法,结结实实地把水桶拴在伊桑格兰的尾巴上。伊桑格兰就坐在冰冷的冰面上,好让水桶沉到冰窟里。
看一切已经妥当,列那狐就远远地躲进池塘边的灌木丛里。他把嘴夹在两只前爪之间,眯缝着半睡半醒的眼睛监视着狼的一举一动。
夜色越来越黑,天也越来越冷。拴在狼尾巴上的水桶里的水,也慢慢地结成了冰。那被列那狐戏弄的伊桑格兰,却还以为是水桶里的鱼越来越多而使水桶越来越重。
最后,水桶里的冰结得又硬又厚,使冻僵了的伊桑格兰动弹不得。而意识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的他这时才焦急地大声喊道:“我的列那狐兄弟,我想是水桶里装满了鳗鱼,你来帮我把它提起来吧,我已经动不了。”
“而且,我看这天也快要亮了,要是再不走的话,一会儿我们就有危险了。”
列那狐站在远处的灌木丛里没有过来,而是在那里略带讥讽的笑着。“没事,礼多人不怪!你可以再等等。”他说。
不多时,天真的亮了,村子里的人民陆陆续续的起床开始外出劳作了。一个习惯于黎明时出来狩猎的富裕领主骑着他的马匹,带着他的随从和猎犬首先走出村子,朝池塘这边奔来。忽然,田野上响起一片喧闹的噪声。
“你们看,前边的池塘里好像有一条狼!”领主的随从们喊了起来,“不过他好像被拴住了,快打死他!”大批的人马朝着池塘奔来,猎犬跑在最前面,领主骑着他的马匹紧随其后。而此刻的列那狐,早已经消失的不知去向了。只有那动弹不得的伊桑格兰,还在池塘的冰窟旁哀嚎求救。
猎犬首先把狼团团围住,然后等候着他举着利剑的主人从冰面上踉踉跄跄地到来。
伊桑格兰绝望地闭着眼睛,他在等待领主对他执行死刑。忽然他听到“砰”的一声,原来是领主不小心踩到了一小块冰块上滑倒了。而领主手上握的利剑,则干净利落地砍在了他的尾巴上——他的一截尾巴被斩断了。因祸得福的伊桑格兰,在被斩断尾巴后挣脱开猎犬的包围。
伊桑格兰强忍着尾巴上剧烈的疼痛,发了疯似的朝山林里跑去,最后在山林里总算把猎狗给摆脱了。可怜的狼,不但把一截尾巴留在了冰里,还在和猎狗战斗的过程中伤了皮,掉了很多的毛。
伊桑格兰事后感到非常的痛苦。尤其是每次看到身后曾经美丽,而在受伤后只剩下半截的尾巴,他的痛苦更是无法言说。
在无数次地回忆这段痛苦经历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列那狐在灌木丛里略带讥讽的笑——而这样的笑脸令他更加的难受,由此他怀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外甥列那狐在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