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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请求致仕

如前所述,由于王阳明剿灭了江西、福建、广东、湖广四省边界猖獗的贼匪,并向朝廷上奏了捷报,正德十三年(1518)六月六日,王阳明被擢升为右副都御史,并被授予荫子一人为锦衣卫的荣誉,世袭百户。

六月十八日,王阳明以《辞免升荫乞以原职致仕疏》(《王文成公全书》卷十一)上疏朝廷,请求辞退恩赏。

在这篇奏折中,王阳明首先感谢朝廷的恩宠:特命自己为军务提督,授予象征指挥权的旗牌和自由指挥部队的特权。

于是,该部议假臣以赏罚,朝廷从而假之以赏罚;议给臣以旗牌,朝廷从而给之以旗牌;议改臣以提督之任,朝廷从而改之以提督之任;授之方略而不拘以制,责其成功而不限以时。由是,臣以赏罚之柄,而激励三军之气;以旗牌之重,而号召远近之兵;以提督之权,而纪纲八府一州之官吏;伸缩如志,举动自由。

有了这些权力,王阳明消除了大部分的掣肘和障碍,得以迅速整编军队,率队出征:“一鼓而破横水,再鼓而灭桶冈……又一鼓而破三浰,再鼓而下九连。”

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但阳明在奏疏中禀明,此番军功更多地归功于朝廷。朝廷就如同善于驾驶马车的马夫,而自己则如同一匹驽马,毫无半点功劳,所以只求朝廷能让自己致仕,回归田园,安享晚年。

他在奏折中写道:

譬之驽骀之马而得良御,齐辑乎辔衔之际,而缓急乎唇吻之和,内得于人心,外合于马志;故虽驽下,亦能尽日之力而至百里。人见其驽而百里,因谓之能,不知其能至此,皆御马者驱策之力。不然,将数里而踣,或十数里而止矣。马之疲劳,或诚有之,而遂以归功于马,其可乎?况臣驱逐之余,疾病交作,手足麻痹,渐成废人。

前在贼巢,已尝具本请罪,告病乞休。日夜伏候允报,庶几生还畎亩。乃今求退而获进,请咎而蒙赏,虽臣贪冒垂涎,忍耻苟得,其如朝廷赏功之典何!伏望皇上推原功之所始,无使赏有滥及,收回成命。

臣苟有微劳,不加罪戮,容令仍以原职致仕,延余喘于田野。如此,则上无滥恩,下无奸赏;宣力受任者,得免于覆 之诛;量能度分者,获遂其知止之愿。臣无任感恩惧罪,恳切祈望之至!

然而,朝廷最终还是没有满足王阳明的致仕愿望。

正德十四年正月初二,四十八岁的王阳明上奏折《升荫谢恩疏》(《王文成公全书》卷十一),诉说自己无德无能,不足以胜任右副都御史和接受荫子锦衣卫的恩赏,请求辞退恩赏;正月十四日,王阳明再上奏折《乞放归田里疏》(《王文成公全书》卷十一),向朝廷奏明之前立下的战功皆源于圣上的恩德,然后又提起自己体弱多病,祖母卧床不起,恳切请辞,希望能够回故乡安度晚年。奏折中写道:

且臣比年以来,百病交攻。近因驱驰贼垒,瘴毒侵凌,呕吐潮热,肌骨羸削。或时昏眩,偃几仆地,竟日不惺,手足麻痹,已成废人。又以百岁祖母卧病床褥,切思一念为诀。悲苦积郁,神志耗眊,视听恍惚,隔宿之事,不复记忆。以是求延旦夕之生,亦已难矣,而况使之当职承务,从征讨之后,其将能乎!夫豢畜牛羊,细事耳,亦且求良牧而付之,况于军务重任,生灵休戚之所关……

伏愿陛下念四省关系之大,不可委于匪人;察病废枯朽之才,不宜付以重任。怜桑榆之短景,而使得少遂其乌鸟之私;录犬马之微劳,而使得苟延其蝼蚁之息。别选贤能,委以兹任。放臣暂归田里,就医调治。倘存余喘,尚有报国之日。臣不胜感恩待罪恳切哀望之至!

王阳明再三上疏朝廷,请求辞退荫子封赏,让自己致仕还乡,朝廷皆不准许。无奈之下,王阳明只好写了一封私信,寄给自己最信任、启用自己巡抚南赣的兵部尚书王琼。他在信中尽情抒发自己的思乡之情,并向其恳切请愿。

如前所述,王琼深知阳明之才,他提拔任命阳明为军务提督,赐予阳明象征指挥权的旗牌以“便宜行事”。王琼又上疏朝廷,力排众议,让王阳明获得了一些特权。王阳明之所以甘愿剿匪,并大获成功,首先是心中怀有忠君爱国的至诚思想以及尽展才华的考虑,但其中多少也有回报王琼知遇之恩的因素。

正德十三年,在写给王琼的书信《上晋溪司马》(《王文成公全书》卷二十一)中,阳明毫不隐讳地讲述了福建驻军的不稳定状况和处理困难等问题。在这封书信的末尾,阳明向王琼表达了辞官之意,并恳求其在朝廷中为自己美言。其信中写道:

盖福建之军,纵恣骄骜已非一日,既无漕运之劳,又无征戍之役,饱食安坐,徭赋不及,居则朘民之膏血以供其粮,有事返借民之子弟而为之斗。有司豢养若骄子,百姓疾畏如虎狼。稍不如意,呼呶群聚而起,焚掠居民,绑笞官吏;气焰所加,帖然惟其所欲而后已。今其势既盈,如将溃之堤,岌乎汹汹,匪朝伊夕。虽有智者,难善其后,固非迂劣如守仁者所能办此也。又况积弱之躯,百病侵剥。近日复闻祖母病危,日夜痛苦,方寸已乱,岂复堪任!临期败事,罪戮益重,辄敢先以情诉。

伏望曲加矜悯,改授能者,使生得全首领,归延残息于田野,非生一人之幸,实一省数百万生灵之幸也!情蹙辞隘,忘其突冒,死罪死罪!

王琼看完王阳明呈给朝廷的奏折和写给自己的私信后,必定会被阳明言辞之间吐露的切切之情所打动。正如王阳明在信中所说,因为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所以自幼丧母、由祖母抚养长大的王阳明最终也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朝廷不允许阳明致仕,是因为贼匪未平。后来,平定贼匪之后,王阳明再次向王琼申请致仕返乡,希望能探望卧病在床的父亲龙山公,但王琼并没有做任何答复。

因此,王阳明于正德十四年再次写信给王琼(《王文成公全书》卷二十一),请求王琼帮忙。

生始恳疏乞归,诚以祖母鞠育之恩,思一面为诀。后竟牵滞兵戈,不及一见,卒抱终天之痛。今老父衰疾,又复日亟。而地方已幸无事,且蒙朝廷曾有“贼平来说”之旨,若再拘缚,使不获一申其情,后虽万死,无以赎其痛恨矣!

老先生亦何惜一举手投足之劳而不以曲全之乎?今生已移疾舟次,若复候命不至,断亦逃归,死无所憾,老先生亦何惜一举手投足之劳而必欲置之有罪之地乎?情隘辞迫,渎冒威严;临纸涕泣,不知所云,死罪死罪!

王琼之所以将王阳明的致仕请求压了下来,可能是他早已预见到即将发生的宸濠之乱。其实,王琼也能理解王阳明的心情,但为了江山社稷,只能把王阳明的私情放在一边。因为事实证明,能够很快地平定叛乱者,除阳明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也正是王琼信任王阳明并给予他极大的权限的原因。尽管两人从未谋面,但他们在国家大事上心有灵犀一点通。 +vkakrXE459BB8fw842vBahHIWFONIvkNWtijhOYTnsvc+/YkWLMSKw4q7K2Gjw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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