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李明波手按着表格，说道：“叔，得水，你们看着啊，一等硬质小麦，七百五十升容量，去年的订购价是多少呐，一百五十一块钱。今年夏天的保护收购价，又是多少呐，只有一百二十四块钱……”
“保护收购价，比粮站订购价，跌的这个比例是多少？”
“这说明什么，叔，这说明各地粮食存库，过剩了。”
李得水听的直点头，村长也听傻了，说道：“啥意思，今年的粮食不好卖了？”
李明波一摊手，说道：“那倒不至于，不是还有保护性收购么。叔，我有一种预感，咱们正处在变革的前夜，国家，要有大动作了。”
老村长都听的愣住了，愣了好半天，才说道：“哎哟，我得赶紧去镇里问问，行，那你们忙着吧。”
村长急三火四的走了，李得水伸了个懒腰，又叹了口气：“哎，一大把岁数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李明波假装没听见，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正在忙碌的工人，又说道：“得水，咱不能这么干等着，想想办法，弄两台老式榨油机，开工吧。”
李得水想了想，说道：“行，我去借，两台够吗？”
李明波想了想，说道：“够了。”
下午，李得水从邻村借来了两台老式榨油机，接好电，轰隆轰隆的噪音响了起来，然而在李明波耳朵里，这噪音却比九天之外传来的仙音，还要美妙。
两天后，厂里。
老式液压榨油机，出油率还是太低了，一百斤个大饱满的花生，出油不到三十五斤，还要经过炒，榨，滤一系列工艺。不管怎么说，第一批李家香花生油样品，就算是做出来了，下一步就得跑销售了。那辆报废的金杯货车，手续不全也不敢进城，李明波只好租了辆嘉陵厢货，和李得水两个人进了北山市。
北山市最火的商场叫做龙辉商场，地上五层地下一层的大型商场，地上五层多是些卖时装家电的，食用油烟酒糖茶都在地下一层。两个人找个地方把车停好，提着几桶花生油，进了地下一层四处看看。
和北山市区繁华路段比起来，宁海县就象个大点的镇子，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进出超市的人很多，漂亮女孩都穿的很时尚。宁海县城人口不过十万，北山市区人口怎么也在百万以上。
李明波看了一阵，心里振奋起来，优质压榨油市场，看起来还是很有前景的。
两个人坐着电动扶梯上了五楼，经理室关着门，没办法只好又回到了地下一层，找到个楼管。楼管是个穿马甲的年轻人，嘴里叼着根三五香烟，在几个小伙簇拥下，从仓库里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李明波打量着，这小伙倒是挺精壮的，身材不高刚过一米七，光头上隐有几道刀疤，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小伙叼着烟卷，不耐烦的说话了：“你有啥事？”
李明波赶紧笑着说道：“送花生油，李家香，新厂子。”
小伙又看了看他，嫌弃的说道：“你这玩意，连个包装都没有，卖给谁？”
李明波赶忙说道：“这是样品，还没来得及包装。”
一旁，李得水也赶忙陪笑：“对对，包装我们已经在做了。”
穿马甲的小伙把烟卷一扔，口气严厉起来：“你没病吧，连个包装都没有，我知道你这油哪来的，吃死人怎么办？”
李明波有点火大了，说道：“朋友，说话别这么难听，我们是正规的企业，有厂房，有正规手续的。”
小伙更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的：“谁和你是朋友，别和我套近乎，滚！”
旁边李得水也火了，眼睛一瞪，被李明波伸手拽了一把，在楼管骂骂咧咧的说话声中，两个人强压下心里一口闷气，提着两桶样品走了。
身后传来楼管小伙，阴阳怪气的说话声：“哪来的两个土鳖，这么不懂事，求人办事也不知道先买两条烟。”
李明波全当没听见，两个人出了龙辉超市，李得水还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孙贼，真横呀！”
李明波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头看了看五层楼高的超市，默默的记在心里了。
过了一会，李得水小声说道：“要不，我去买两条烟，送送礼？”
李明波叉着腰，倔强劲上来了，闷声说道：“别去，走，去粮油店。”
李得水只好开门上车，嘉陵厢货又朝着对面的粮油商店，开了过去，大商场进不去，只好退一步往粮油店送货。
上午十点多，繁华路段一家粮油店。
这回倒是挺顺利的，一个三十来岁的老板娘，看了看样品，态度倒是挺和气：“颜色倒是挺纯正的，压榨油，没勾兑？”
李明波松了口气，赶忙说道：“绝对没勾兑，我们是正规的厂家，李家香。”
老板娘一看就是行家，和气的说道：“行，来五十桶，先卖着吧，纯压榨油现在可是稀罕物。”
李明波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赶忙道谢：“哎，谢谢您了，大姐。”
咣当，嘉陵厢货的后门打开，李明波爬上去正要卸货。
这时候，一旁李得水说道：“大姐，我问问，您这里啥时候能回款，得一两个月吧？”
老板娘就有点含糊了，说道：“这可没准，现在都是先送货，后回款，我现在周转也困难。”
李明波在车厢里听的真真的，和李得水互相看了一眼，把样品往身上一放，开车就走，一说回款就含糊起来了，这谁敢卖。
车门咣的关上了，老板娘还在喋喋不休：“现在都这样，哪有现款？”
李得水赶紧把车窗摇上，踩油门走吧，这要是货扔下了，拖上个一年半载回不了款，那还不得疯了呀。
中午，马路边上。
两个人买了两笼包子，矿泉水，蹲在马路边上先填饱肚子，在市区转了一上午，两个人都饿坏了，都吃的满头大汗。填饱了肚子，两个年轻人互相看着对方，一起苦笑，一进市区就吃了一鼻子灰。
李得水灌了口水，苦笑起来：“咱俩，还真像两个土包子。”
李明波也一脸苦涩，瞧着遍地都是商机，条条大路通罗马，却条条都是死胡同。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