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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海把筷子拿了起来，翻个白眼：“你这酒假的吧，你这儿还有飞天茅台？”
李得水急了，把酒开了，争辩起来：“那还能是假的，供销社拿来的，一共就两瓶，来来，尝尝。”
房门一关，李家村最有出息的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了。酒过三巡，李永海又絮叨起来，嚷嚷着让李明波领着他，去市里找徐记者，方律师吃顿便饭。李得水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一个劲的陪笑。
李明波也懒得搭理，饭桌上说起来果树嫁接的事情。
他这一说，李永海就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可拉倒吧，那谁谁，二大爷家搞嫁接，赔了五六万呐。”
李得水也不看好：“嫁接这玩意，确实坑人。我倒是有个项目，咱哥们儿合计合计，在国道边上弄个汽修配件？”
话一说完，又被李永海鄙夷了：“汽修配件，咱这国道上多少家了。早几年你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开汽修厂？”
李得水摸着脑袋，有点尴尬：“早几年，咱不是没钱嘛。”
三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热火朝天的胡侃，商量着发财大计，风扇呼呼的吹，唾沫星子满天飞。
李明波喝了点酒，脸有点红，这时候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永海，得水，世道变了，现在的人呐，讲究生活品质了。”
李永海歪着嘴，怀疑说道：“啥，啥生活品质？”
李明波笑了笑，说道：“一等红富士，压榨花生油，这就是生活品质。”
看着桌上那瓶飞天茅台，李明波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神采：“早些年，咱们小时候吃的什么，水煮萝卜丝。”
一旁，李得水猛点头：“吃苞米面子，猪食。”
李明波微微一笑，说道：“八十年代吃什么，鸡鸭鱼肉吃够了，乌龟王八端上来，得水，你是开饭店的，你最清楚。”
李得水点上一根烟，嘿嘿笑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谁还吃乌龟王八，那玩意，腻的慌。”
李明波也笑了起来：“是呀，现在的人生活品质提高了，讲究吃纯天然，无公害了，这就是咱们山里人的机遇！”
李得水想了想，很赞同：“还真是，现在的城里人，都会享受了。”
李明波笑了笑，看着脸通红的李永海，说道：“永海，我有个想法，嫁接红富士这事，慢慢来。但是一级压榨油，我认为应该是不愁销路的。”
李得水这时候眼睛亮了，说道：“咱村的压榨油，一分钱一分货，有门路的话，可以往机关食堂里送。”
李明波笑着说道：“也可以，永海，你觉得呐。”
李永海就有点犹豫了，红着脸说道：“行倒是行，问题是收果子，买设备，这得投入不少钱吧。”
李明波期待的看着他，说道：“这不是找你来商量？”
李永海红着脸，头低下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茅台酒，转着酒杯不吭声了。
一旁，村长儿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项目，我看行，我出五万块本钱收花生米，多了我也拿不出来。”
李明波看了看他，还觉得有点意外，收花生米的钱有了，现在就差机器了。
手里摆弄着酒杯，李明波说道：“我在机械厂实习的时候，听说过，有一种德国进口的大型榨油机，一体化，全自动，价格大概在两万多块左右。咱们这小本经营，买上两台，再建个厂房，差不多成本，得十万块钱吧。”
村长儿子赶忙说道：“进口的好，进口的质量好。”
这时，李永海扭捏了起来，好半天才说道：“十万块钱，我这里倒是有，但是这个钱……算借？”
李明波心里有点失望，还是笑着说道：“随你，你要是想入股，这个钱就算是股本。算借也行，我给你写欠条，付利息。”
李永海脸涨的通红，闷声说道：“利息就算了，你这不是骂我么。其实吧，我是想入股的，就是，这个……”
李明波也不勉强他，笑着说道：“行了，我写欠条吧。”
让村长儿子找来纸笔，李明波认认真真写了张欠条，看着永海红着脖子，把欠条收起来了，又从挎包里拿出车钥匙。
李永海很尴尬，红着脸说道：“行，我去取钱。”
李明波赶忙把他按住，说道：“你都喝成这样了，明天吧，不差这一两天。”
李永海不吭声了，拿起酒杯又灌了几杯，扑通一声趴下了，一瓶飞天茅台见了底，他自己灌了大半瓶，这就有点高了。村长儿子赶忙拽了几把椅子，拼在一起，让他在包房里先睡一觉，醒醒酒。
热气腾腾的包房里，村长儿子站了起来，又给李明波倒了杯茅台酒，两个人小声闲聊起来。
李得水看着呼呼大睡的永海，小声说道：“其实吧永海结婚以前，他这个人还是挺大方的，结婚以后就……”
李明波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想起那个娇气的弟媳妇小玲。
李得水又凑的近了点，说道：“永海呀，你别看他在外面咋咋呼呼的，他在家说了不算，他老婆对钱管的严。县城里的女孩呀，脾气大，娇惯……哈哈，钱是男人胆呀，男人有多少钱，就有多大的胆。”
李明波听的笑了起来：“这话对，要实在不行，我去贷款。”
李得水佩服的看着他，说道：“十万八万的还能难得住你，波，你是有本事的人，我早看出来了！”
李明波呵呵一笑，酒过三巡，聊起来可就没完没了的。
“九月十六日，阴。”
“兄弟，女人，这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真是一言难尽呀。”
隔了一天，李永海把十万块钱送来了，不过脸色有些难堪，扔下一个装钱的黑色塑料袋，就一声不吭的走了。闹的李明波还老大不痛快，早知道这样，影响人家夫妻感情了，他就不开这个口了。
打开放钱的塑料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二手的汉显呼机，一个八成新的摩托罗拉手机，翻盖的。虽说都是二手的，可以是不便宜的奢侈品。李明波心里一热，兄弟还是那个兄弟，从小一块长起来的，岁月却一去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