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rot Disease
有个狱吏,天天给囚徒送饭。摆放盘子时,总会给他们说几句话。如果送来的是肉类,就会提醒说,他们吃的是死尸,给他们描述一下屠宰场面;如果送来的是动物内脏,就会读一篇解剖学讲演,揭示伙食与他们身体相应部位之相似——这很容易做到,因为在吃饭时间,巨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地牢;如果吃的是蛋类,他就会让他们回想起,他们正在吃的是以害虫为食的家禽的经血,还会和女囚徒开几个玩笑。他天天如此。接着我梦见,有一天,伙食除了奶,再啥也没有。他放下瓦罐,说:
【页49眉注:最后,他的常识(common sense)开始反抗。】
“我们跟母牛的关系,不体面吧——这很容易明白,想象一下,你们吃的是她的另一样分泌物。”
跟别的狱友相比,约翰在地牢里呆的时间要短些。所以,听到这话,仿佛有东西在他头脑里咔嗒一响,他长出一口气,突然斩钉截铁地说:
“谢天谢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在胡说八道。”
“你什么意思?”狱吏说,转身对着他。
“你试图伪称,不相似的事物是相似的。你试图让我们以为,牛奶跟汗水或粪便是一类东西。”
“老天,若非因为习俗,还会有什么差别?”
“自然排泄在外的东西与自然储为食粮的东西,你若看不出有何不同,那你到底是个骗子还是个蠢蛋?”
“这么说,自然就是一个人,有目标有意识,事实上就是个地主婆了。”狱吏轻蔑地说,“想象着你能相信那种事,对你无疑是个安慰。”他转身离开监牢,趾高气扬,神气活现。
“我对此一无所知,”约翰在他身后喊道,“我说的是发生的事。牛奶哺育牛犊,牛粪则否。”
“你看,”狱吏咆哮着,返了回来,“我们已经说得够多了。你犯了叛国罪。我要把你带给主人。”接着他拽了一下铁链,开始把约翰往门口拉。约翰在被拖走时,向别的人呼喊:“你们能否明白,这整个是个骗局。”狱吏朝他的牙齿狠狠击了一拳。约翰满口是血,说不了话。这时,狱吏向囚徒们发话了:
“你们看,他还试图去论证。有没有人现在告诉我,什么是论证?”
一阵叽叽喳喳。
【页50眉注:魔咒渐解。】
“过来过来,”狱吏说,“现在,你该熟悉你的功课了吧。就是你,”(他指着一个刚脱了孩子气的囚徒,他的名字叫学舌鹦鹉),“什么是论证?”
“论证,”学舌鹦鹉说,“就是将论证者的欲望合理化的企图。”
“很好,”狱吏答复说,“不过,你应立正,手背后。这才像样。听着:有一项旨在证明大地之主存在的论证,正确回答是什么?”
“正确的答复就是:‘你那样说只因你是管家。’”
“好孩子。不过,抬起头来。好样的。有一项论证,在证明菲勒先生(Mr.Phally)和半途先生的歌声,一样地黄(brown)。正确回答是什么?”
“两句话,就能让它永劫不复,”学舌鹦鹉说,“第一句是,‘你这样说因为你是清教徒’;第二句是,‘你这样说因为你是享乐主义者’。”
“不错。还有一个。围绕二加二等于四的信念的论证,正确回答是什么?”
“回答就是:你这样说,只因你是个数学家。”
“真是个好孩子,”狱吏说,“等我回来,给你带些好东西。现在,轮到给你了。”说着,就给了约翰一脚,打开格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