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黄浦江畔,陶航要了两杯饮料,与米思蝶面对面坐在一张桌旁。
黄浦江面上有游船缓缓开动,美丽的彩灯环绕着船的四周,远远望着就像无数颗星星在水面上飘浮,汽笛声声,时不时划破了夜空。
“思蝶,你会恨我吗?”
陶航握住米思蝶的手,他的手并不比她暖和多少,眼底的阴郁显而易见。
“指哪方面。”米思蝶盯着他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他的心思。
“如果……如果我对不起你。”
米思蝶心里一紧,眉头慢慢拢起了:“陶航,你难道真的像季可娜说的,你傍了富婆吗?”
还有,聂宇霆对自己说的话也是真的?
“没有!”
陶航否定得很快,可是,他躲闪的目光还是让米思蝶心有疑惑。
“陶航,你到底跟了哪个女人?”她眼神严厉起来,“告诉我,我去找她,我要跟她说清楚,让她别缠住你,你欠了她的钱,我们还她,我找我姐姐拿钱。”
陶航听完,心中一阵难过。
他拉过米思蝶的手放在嘴边,浓睫落下,掩去眼底的那抹悲凉哽咽道:“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
“你错在哪啊?”米思蝶有点心急了,“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陶航蓦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米思蝶,张着嘴他想否认,可是看着她在灯光下的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怎么都说不出实情来。
米思蝶就把那天她在学院门口等他,然后方艳芝送她回家,以及她找他的经过一一都向他说了出来。
而且她还说到了聂宇霆,她说聂宇霆并不想让她还那十五万,那些钱存在银行卡里一分未动。
他准备还她的!
“思蝶,聂先生是不是对你很好?”听到聂宇霆,陶航突然问她。
“你什么意思?”
米思蝶敏感起来……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或把自己卖给富婆后,也想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思蝶,聂先生人不错。”
米思蝶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厉声道:“陶航,你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思蝶,我没有,我还是爱你的。”
他看看不远处的两个保镖,表情纠结难受,米思蝶注意到他的神情,眸光瞟向那两个男人,冷冷一笑。
“陶航,你心中一定有鬼,”
她鼻子一酸,泪水就不听使唤地漫上眼眶……
“你变了,自从你当上了副局之后,你就变了!你不只是常常失约,而且跟我一起时还常常心不正焉。
所以,我们从不吵架到了会吵架,而如今你到沪市也不跟我吱会一声,说什么手机掉了,你说我会相信吗?
手机即便掉了,飞机场也有公用电话,你为什么不打给我呢?而且到沪市这么多天,你才今天给我电话,陶航!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瓜?”
“不是!”看到米思蝶泪眼婆挲,陶航心房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鲜血淋沥,“思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的?你说啊!”
米思蝶低咆,惹得周围的人都侧目。
陶航忙过去搂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望着墨色的江面,他浓黑的双眸一凝,下了决心似地说:“思蝶,如果我从此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跟我吗?”
“只要你爱我,我不嫌弃。”米思蝶哽声道。
“好!”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眼里闪起一簇坚定,“走!我们回去!”
两位保镖感觉有些不对,互视一眼后,俩人上前,其中一个问陶航:“陶先生,现在回酒店对吗?”
“是!”陶航冷声道。
那男人让开,疑惑地望了米思蝶一眼,见她眼里带泪,遂朝另一位保镖摇了摇头。
他们跟着陶航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看他开出了车,又赶快开车跟上。
陶航这两天驾着方家人给的小车已跑过几条街,虽说不是本地人,可小车上有导航仪,他定了位,双手紧握方向盘,朝着火车西站方向开去。
两位保镖是本地人,发现陶航开车的方向不对,立刻醒悟过来,一个继续跟踪,一个连忙给方艳芝打电话……
陶航注意着后视镜,见那辆黑色的轿车被他越甩越远,轻笑一声,侧过头对米思蝶说:“准备好,等下我们下车坐地铁。”
一个街口的红灯过后,两位保镖已不见了那辆白色的轿车,左转右转了几个路口,才发现那辆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口,跑上前一看,车里已没了影。
而此时的方家气氛已处于极度的紧张,方艳芝坐在房里落泪,周父立刻动用关系进行全城搜索。
他相信,只要他们还没有逃离沪市,不稍三个小时,绝对能查出他们的去向,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了,到处都有摄像头。
果不其然,某地铁站发现了他俩的踪迹,当陶航牵着米思蝶的手从南站地铁口出来的时候,那边早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在等候。
……
聂宇霆所乘的国际航班徐徐降落在沪市国际机场,环宇集团驻沪市办事处的总秘书长亲自开车来接他。
他坐上车后,对秘书长说:“帮我去查一个人,看看哪个酒店宾馆住了一个名叫米思蝶的女孩子。”
“好!”
聂宇霆住到了集团公司名下的一家高级酒店,放好行李正准备去洗个澡,总秘书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聂总,米思蝶是在一家小宾馆定了个房间,只是她没有回来住。”
聂宇霆问清楚了地理位置后就挂了电话,他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新西服……]白色的,里面是紫色的衬衣,样子俊逸非凡。
走出酒店,他直接坐计程车赶向了米思蝶所住的那家宾馆,可惜他在那儿等到晚上十二点,也没见她回来,而手机同样打不通。
心急如焚,他再次让总秘书长帮他查陶航,不到十分钟,那边回电话说:“陶航原来住在香格里拉酒店,但晚上同样没回去住。”
聂宇霆一顿,立刻觉出事有蹊跷,遂自己亲自来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向前台的服务员了解情况。
一名女服务员见他长得英俊潇洒,人就热情客气了许多,把先前发生在大堂里的一幕告诉了他,聂宇霆听说米思蝶已跟陶航离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可心里放松不到三秒,另一份愁绪马上又萦绕上了心头……
陶航是来沪市结婚的,米思蝶跟他走,是不是他已告诉了她的真相?
如此的话,她能接受吗?
担心归担心,聂宇霆想在大沪市找到米思蝶,简直是大海捞针,在总秘书长再次来电话关心下,他只好回酒店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他立刻打电话让秘书长帮忙查米思蝶,而自己则开着总部办事处替他备好的豪车在沪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
下午三点左右,他的车正停在黄浦江畔,车台上的手机响了,他摁下接听健贴在耳边,听到秘书长的声音透着兴奋——
“聂总,发现那位小姐的踪迹了,她昨晚憩在XX迎宾楼。”
“怎么住到那儿去了?”他奇怪地问,“跟她一起的是不是有个男人?”
“没有,据一位朋友说,她是被两个男人带到那儿的,没有作任何登记手续,难怪我们查不到她。”
“那现在呢?”
“下午就被放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我知道了!你派人继续打听她的去向。”
聂宇霆放下手机,透过玻璃看看沪市标志性的建筑物——明珠塔,深邃的黑眸一闪,车头调转了方向。
鞭炮声声,一个长长的婚车队徐徐开往某家高级酒店……
最前面的一辆加长林肯车上,陶航面无表情,双眸沉郁。
而他身边的方艳芝身着白色的婚纱,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靠在他肩上,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
昨晚陶航被人带到了她爷爷的别墅,关紧了房门,周父就让他当着她的面说清楚,要他女儿,还是脱去“乌纱帽”跟前女友离开。
陶航纠结了,他知道米思蝶已暴露,想离开也不容易,而自己真的回了老家种田,父母的脸面就丢尽了……
思忖再三,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方艳芝。
她很开心,只要这男人肯跟她成婚,她相信自己掌控得了他,而那个米思蝶发现他变心后,自然会离开的。
她的想法不错!
当米思蝶看着一排豪华的车队缓缓停下,在鞭炮声中,在众人的欢呼簇拥之下,看到陶航身着新郎装,胸前佩带着新郎花,伸手从车里牵出方艳芝时……
她如五雷轰顶,震在一棵树旁脸色惨白,宛如石雕。
昨天晚上,她被关在迎宾楼的一间小房间内,手机被人没收走了,他们告诉她:“陶先生临时被市领导召见,不便与你联系,等过了今晚就可以放你出来。”
米思蝶敲了好几次门,无人再应答她,她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陶航一直没时间跟她说出真相,而她一路只跟着他跑,心里只是猜测那个“富婆”势力很大。
当她与陶航手牵手走出地铁出口,几个男人冲上来,没等他们弄清怎么一回事,其中两个不由分说就架走了陶航,另两个则架着她上了另一辆车。
她当时用力地拍着车窗,大声叫嚷着:“陶航,陶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看到陶航朝她说着话,可她听不见,一点也听不见。
后来,她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心里难受无比……
回忆着今天与陶航在一起的一幕幕,她知道陶航有难言之隐,而最后他是决定跟她走的,他肯定准备放弃什么了。
所以他才会问她“如果我很穷,你还会跟我吗?”这句话。
他带着她想“逃离”沪市,她一路上都没再问他,因为她懂得他的心思了,他是爱她的。
因为爱她,所以要带她离开。
只是,他们逃不走,只是,没想到陶航今天会结婚,而且结婚对象竟是方艳芝。
米思蝶的眼前黑了……
她今天从迎宾楼里出来后就去了香格里拉,那边的服务员告诉她:“那位先生今天结婚,本来预订在我们酒店办酒席的,可临时改了。”
她当时听了就全身发冷,难以置信,问清了酒店地点,她打车赶了过来,正好看到陶航的婚车队。
她抱着幻想,陶航不会抛下自己与别人结婚,没想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她难以接受。
她小脸苍白,浑身颤抖,一股悲愤涌在心房几乎窒息了她。
不知何时,她白白的上贝齿已把下唇咬出了血,滴滴从嘴角滑落,沾在她白色的衬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