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季家来看望季夫人,她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
季天磊也理解她,俩人在一直好几天了,他也没有提出来带她回家,而她同样也不提。
昨天,刘嫂突然告诉他们:
“夫人与老爷来了两回了,可每次都趁你们上楼时,他们才进来,瞧瞧,今天桌上的菜都是他们送过来的,还有,他们给小少爷买来了许多玩具与衣服,吃的也一大堆……”
林倩倩听完心里微微一暖,她转头看看季天磊,季天磊正好看过来,
四目一交错,彼此都有些释然与会意,季天磊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微笑着问:
“要不,我带你回家看看?”
林倩倩点点头:“好。”
就这样,他们今天带着小宸回了季家,季夫人看到他们过来,心想大家都能冰释前嫌,能不激动吗?
抱着林倩倩哭了好一会儿,林倩倩才抹了抹季夫人的眼泪,对她说:“妈妈,去看看你的孙子。”
季小宸见一个胖女人过来,小眉头就皱了皱,小身子也往季天磊怀里再靠了靠,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前襟,眼神又冷又淡。
季夫人看到孙子对她的淡漠,心里凛凛的,又酸不拉叽地泛起了苦味。
她想抱他,可他别开头根本不理,想摸他的脸,他却把脸埋在父亲脖子里不抬起来。
“小宸他……他是恨我吗?”季夫人眼睛一热,哽咽道,
“做奶奶的让他受了这么多苦,小小年纪除了母亲,就没人疼了,听说常常挨饿,还被人打……是奶奶的错,奶奶的错……”
这么说着说着,季夫人又哭了。
看着这一幕,再愚笨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赵家二老又相互看了一眼,赵母的眼睛马上红了,跟着季夫人开始抽咽。
这一抽就控制不了感情,拉着袖子,眼泪就像洪水一样泛滥,她抹都抹不干净。
她的声音盖过了季夫人,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向了赵母。
她是个小子的乡村妇女,绑着两条粗辫子,皮肤虽粗糙了些,可五官还算好看,人看去又老实胆小,
这么一哭,还真让人有些可怜。
季夫人马上止住了哭声,怔怔地看着她。
这女人是因为太心软,还是自己哭得太凄惨把她也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亲家母,你……”
季夫人终于会客气点了,可能儿子与倩倩带着孙子回来,她很高兴,这脸色便好看了许多,态度也变得随和起来。
“妈,你让他们进屋坐吧,有事坐下慢慢聊。”季天磊看了他们一眼说。
“好好,进屋,进屋!”
儿子一开口,季夫人忙破涕为笑,客气地邀请赵家二老进屋说话。
季夫人陪赵家二老从在沙发上说话,林倩倩则把儿子从季天磊身上抱下来,让他在一边玩,
然后跪在季天磊身旁,帮他揉着发酸的腿。
季天磊低着头,一会跟儿子玩,一会又摸着林倩倩的头发,眼里渗着浓浓的爱意。
而林倩倩的眼里也全是季天磊,只要一抬头,她就能看到这个男人俊美的笑容,还有他眼邃的眸子里流淌的柔情。
趁儿子不注意,她勾下季天磊的头,凑上唇就是一个亲吻。
这是他们常在一起的亲热动作,你捏我,我捏一下你,你亲我,我也低下头来偷啄你一口。
你来我往,嘻嘻哈哈,完全成了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
季夫人斜着眼看到了他们偷亲的一瞬间,这嘴唇的就往上弯起,笑意直抵眼睛,笑容扩大,一时缓解了对面赵家二老的紧张神经。
想必今天的亲家母好说话,赵父思忖再三便微笑着开了口:
“亲家母,今天我们来……我们来是想问季可娜在哪里?”
“不知道。”季夫人的注意力还在那一对爱人身上,她真想叫小孙子过来。
可她招了几次手,那季小宸就是不鸟她。
“亲家母,刚才看到你见到孙子喜极而泣,又因为曾经没有照顾到他而伤心哭泣,我听到心里很难过……
你知道,我知道我们香香肚里也有了孩子,听说季可娜把她……把她带走了……”
那个看上去胆小瑟缩的赵母好似鼓足了很大勇气,抹着未干的眼角说话了。
她这一说话,不仅把季夫人的眼睛听得发直,连季天磊与林倩倩也停下了嘻闹,纷纷凑到了沙发旁,惊讶地看着赵家二老。
“你说什么?”季天磊凝着眸问。
赵母身子一缩,靠到了赵父身边,眸光忽闪着,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前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太吓人。
赵父感觉到妻子的身子在发抖,他也起了紧张反应,紧攥着衣角,用颤抖的声音说:
“是这样,季可娜……季可娜把苏香莹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青峰让许多朋友帮忙找也没找到,那个……那个香香肚里已经有了我们青峰的种。”
他脸颊抽了两抽,看到季夫人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就像走马灯似地,这心里更慌乱了,
可话已经说出口,他们不能白跑一趟嘛,为了赵家的后代,无论如何得鼓足勇气往下说,脖子一硬,他又继续道,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季夫人你也知道,这儿女们的事由不得大人,可孩子是无辜的呀,
若孩子生下来没有大人疼,大人爱,确实可怜,就算以后找到了,不也是要怨恨我们没有尽到责任啊……”
“好了!别说了!”
季夫人胸脯几下一起伏,终于没忍住,她挥着手,像只爆火母龙朝赵父喷起了火……
“如果我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是说这些话,我绝不会打开门!我没有教育好我儿女是我不对,是我不尽职,
可你们也没有教育好儿子!你们今天要看的戏也给你们看到了,就好好想想吧……不珍惜,随心所欲,拿婚姻当儿戏有什么好结果?”
她指向季天磊,不怕揭起痛处,伤心地说,“看看,这是我儿子,就因为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我把他给害了,
而他呢,也没有好好珍惜妻子而伤了自己……幸好,我儿子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深爱她的女人,他幸福了,可他付出的代价小吗?
他失去了双脚,失去了财富……我问你们,你们希望自己的儿子落个悲惨的下场吗?
赵青峰说在学我儿子,他为什么看不到我儿子为此付出的血与痛,他学什么啊?而你们呢,不但不阻止他,反而还涎着脸把他的情人当媳妇,你们不觉得脸红吗?
为什么你们要走我的老路?告诉你们!这条路不好走!
最后会后悔,会伤心,会痛心疾首的!我劝你们趁早打消乱七八糟的想法,劝赵青峰把我女儿找回来,好好过日子!要不然,你们后悔莫及!”
季夫人的一番话把在场的人都震憾了,林倩倩紧紧地抓住了季天磊的手,季天磊的指尖微凉,脸色微显苍白。
他听完母亲的话,缓缓地转过脸,看着面色尴尬,一脸纠结的赵家二老,沉重地说:
“我妈说的没错,你们还是回家劝赵青峰悬崖勒马吧,我上一次就劝他,不要学我!
我的错误已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如果没有我身边这个女人,或许我这一生就完了……
别想着每一个坏男人都会有好运气,或许他赵青峰没有我这份幸运!”
赵家二老走了,季夫人情绪仍然激动,她一下扑到儿子面前,抱着他泣不成声。
季天磊摸着母亲的肩膀,双眼濡湿,他闭了闭眼,嘴唇抖动了良久,才睁开眼说:
“妈妈,我不会怪你了……”
“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如果当时不势利,多爱一点米雪莉,儿子会失去双脚吗?
“妈妈,天磊有我。”
林倩倩蹲下身子,搂过自己的儿子,一双清眸同样噙着泪水,“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会教小宸做个好男人。”
季夫人抬起头,泪流满面,她伸出手去拉季小宸。
小宸往母亲怀里躲,转身又去搂母亲的脖子,巴不得把自己挂在母亲的身子,任何人都剥离不下来。
季夫人僵住了手,眼里露出了痛苦,她低下头,哽咽道:
“娜娜若能联系上,就劝她离婚吧。”
虽然赵家人的做法让她气愤,可眼下孙子对她的疏离极有可能会发生在赵家人身上,引出她太多的感伤。
再说季可娜与赵青峰的婚姻已谈不上幸福可言了。
也许,离婚是最好的解脱。
……
季天磊在家里吃过中饭,就提出回京山别墅,林倩倩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说要在这儿住两天的吗?”
“不了,下次来吧。”
季夫人得知儿子要回去,心里难受,要求他在这儿过一晚,让他父亲看看小宸。
季天磊犹豫,伸手从林倩倩怀里抱过小宸,摸着他的脸问:
“小宸,呆在奶奶家里好不好?”
季小宸很果断地摇头:“不要,我要跟爸爸妈妈。”
季天磊无奈地抬起头,林倩倩在他脸上看到了恳求,遂蹲下身子开导儿子:
“小宸,你乖,你还没有看过爷爷呢,要不,你就在奶奶这儿过一晚,明天爸爸妈妈来接你好不好?”
季小宸黑溜溜的眼睛转了几下,阖下眼眸,眼睫已染上了些许的晶莹。
看到一向不爱哭的儿子泫然欲泣,林倩倩不忍心,就对季天磊说:
“我们就在这过一晚吧,明天回家也来得及。”
“可我担心妹妹娜娜。”
季天磊想回去准备一下,然后让刘博陪自己出去找找季可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