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缪立即把太医开的药方递给她。
黎若一目十行的看完。
“此药生肌止血,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不会使病情恶化,我上次见他在举行诗会,不会是不遵医嘱,又过度说话了吧?”
气胸患者毛病出在肺部,一般需要减少肺部活动,以便气体吸收和肺风复张。
现在急剧恶化,肯定是那小子又耐不住寂寞,跟人斗诗去了。
“幼弟愚昧,还请……请黎若娘子出手,以后我们一定看好他,不让他再任性妄为。”
“放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多谢!”
“这次不用做手术,做个检查开点药,一千来两就可以搞定。”
“……”
苏缪不知道她衡量病情的标准是什么,但看她不急不躁的样子,这次的情况似乎没有上次严重。
他辞别顾家人。
离开时并没有解释太多。
但他的态度已经足够刺激他们,特别是刚才一直讽刺黎若的顾寒,还有明褒暗贬,借机抬高自己顾嫣。
苏缪对黎若的礼遇,简直就像是无情又冰冷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他们两兄妹脸上。
顾嫣气得发抖。
只有顾衡,听说不是黎若惹祸,而是别人有求于的她的时候,他脸上的阴云终于稍微有些纾解。
这证明她还有点用处,不管怎么样,是件好事。
“好了,既然没事,你们也都回去吧。”顾衡吩咐,“以后没弄清楚不要胡说八道,让人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表现得太急切,影响自己的形象。
“是……”
顾寒和顾嫣低声应承。
等人走远,顾寒才恨恨道:“没想到这个贱人还真有些本事,这样看来,暂时是没办法将她赶走了。”
“你想让她走?”顾嫣看向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那个女人伤风败俗,我看见她就恶心。”
“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哥哥你敢不敢用。”
“有什么不敢用,你尽管说,只要能把她和那小杂种弄走,我绝对不会手软!”
“那好,哥哥附耳过来……”
……
苏缪将黎若请去苏府。
黎若先用仪器检查一遍,发现恶化的原因居然是病人再动了烟草。
“都这样了还抽烟,你心挺大啊,是觉得自己命硬,再怎么都作不死?”黎若真是要被他给气笑。
“我……没……”苏钦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没,还敢欺骗大夫,信不信我再给你做穿刺,刺得你肺上全是大窟窿?”
苏钦:“……”
这个魔鬼。
哥哥去请大夫,为什么把她给找了来。
“那个,这位娘子,我家少爷真的从来不碰什么烟草,您一定是误会了。”服侍的小厮月生颤颤为主子解释。
黎若身上有一种冷戾之气,让人望之生寒。
“人会说谎,但是仪器不会。”
“可是……”月生结结巴巴,想了半天才道,“哦,南门先生经常来看公子,他常抽烟,可能是被他给熏的?”
“……南门?”
“对,南门峪先生是临安城有名的学者,少爷经常与他斗诗,他可喜欢抽烟了,少爷每次跟他出去,都要熏一身的烟味回来。”
月生找到个理由,开始疯狂往南门峪身上甩锅。
也不怪他怂,主要是黎若的目光太可怕,被她盯一下,自己就像是犯了什么大错的罪人,一点不敢隐瞒。
“那就说得通了。”黎若收回目光。
“可抽烟的不是他,这也有影响?”苏缪在后面,也想起了那位一身烟味做学问的怪人。
“二手烟的危害比自己抽还要可怕,他肺本来就不好,还时常跟个老烟枪待在一起,难怪会出毛病。”
黎若检查一番,给他另外开了药调理,又吩咐下次那个什么南郭先生再来的时候,警告他一定禁烟。
“是南门……”
“你放心,那人本就古怪,现在小钦被她害得这么惨,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进门。”苏缪承诺。
苏钦躺在床上,眼睛快要瞪出来。
他虽然说不出话,但看得出对这个安排十分不满。
但他无法反驳。
在家里,除了父亲,就是大哥的话最有分量,母亲整日照顾着小妹,根本不会为他鸣不平。
别人都道苏家好,只有他知道其中辛苦。
苏钦觉得喉咙撕扯的疼,皱了皱眉,认命闭上眼。
黎若看他一眼。
“抽烟确实不好,害人害己,不过他是个大人,要跟什么样的人交朋友是他的自由,你没权利干涉。”
她把东西收好。
她的空间寻常人看不见,但这两次下来,苏家人已经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
“可是……”
“你是他的兄长,你可以关心他的身体,可以关注他的健康,但不能干涉他的生活,他又不是你的附属品。
上次我跟你说过病因,但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果那个时候就发现他的朋友里嗜烟者,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你既不了解缘由,又有什么资格管教,还是照我说的,下次那个南郭再来,严令禁烟。”
“是南门……”
月生已经不想再给她纠正了。
心好累。
不过这位娘子居然会帮少爷跟大公子顶嘴。
他们大公子说一不二,就是在朝堂上,也少有愿意跟他针锋相对的,这位娘子胆真大。
“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
“苏大公子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官居高位,训斥管教想必自有一套,今日黎若多嘴,还请见谅。”
她不是教育家,也不是苏钦请来的说客。
再说苏缪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不需要她说太多。
接了苏家的酬金,黎若拒绝他们送她回去的马车,独自离开苏府。
出门的时候,她感觉到远处有束目光跟着自己,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她摇摇头,转身离开。
黎若走后,门后不远处的雕花木窗后透出来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小的那是个少女,墨发披散,脸色惨白的像张白纸。
“娘,那个人是谁?”
“我也没见过,不过听说钦儿前些日子生了病,这大概是你大哥请来的大夫。”
“大夫?女子也能当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