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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天宫

花果山水帘洞猴精孙悟空修仙得道后,种种骚扰。天上玉皇闻悉,拟遣将擒拿,当众吩咐文武仙卿赶紧下界收服,并问这妖猴何时产生、何代出身。班中有千里眼、顺风耳,走出奏曰:“这猴乃三百年前天产石猴,不知近数年在何方修炼成仙,有降龙伏虎之能。不如降一道招安圣旨,使他到上界来,授他一个大小官职,拘束此间为妙。”玉帝准奏,即着太白金星赍诏前往招安。金星领旨,出南天门外,直至花果山水帘洞,对众小猴说:“我乃天差天使。有圣旨在此,请尔大王至上界。快快报知。”洞外小猴一层层传至洞天深处回报大王:“外面有一老人,背着一卷文书,说是上天差来的天使,有圣旨请尔去也。”猴王一闻斯言,说:“快请进来。”猴王急整衣冠,门外迎接。金星走入当中,南面立定,说:“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圣旨,下来请尔上天,拜登仙箓。”悟空喜悦,遂与金星纵起云头,升在空霄之上,霎时已不见矣。

太白金星领着猴王到灵霄殿前,直至玉帝面前,朝上礼拜。悟空挺身在旁,且不朝礼,但侧耳以听。金星启奏,奏曰:“臣领圣旨,已召妖仙到此。”玉皇垂帘问曰:“谁是妖仙?”悟空却才鞠躬答应曰:“老孙便是。”列位仙卿都大惊失色,谓:“这野猴,如何不拜伏参见,乃敢如此答应!谓‘老孙便是’,真是岂有此理!”玉帝传旨,说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未习朝仪,姑且恕罪。众仙卿叫声“谢恩”,猴王乃朝上鞠躬。玉帝传旨,谓就着他做个弼马温。众臣叫谢恩,他又朝上鞠躬,欢欢喜喜,径去到任。查看过文簿,点明过马数,昼夜不睡,滋养马匹。一班天马见他,帖耳驯善,养到肉肥膘满。不觉已半月有余。

一日闲暇,猴王忽对同僚众监官问曰:“我这‘弼马温’不知是何官衔?”众曰:“此就是官名。”又问此官是几品,众说没有品级。猴王说:“没有品级,想是大之极也。”众说:“不大不大,只叫作未入流。”猴王说:“如何叫作未入流?”众说:“此官最贱、最小。堂尊到任后如此奋勉,喂得马肥,不过赚得一好字;倘稍有羸瘠,还要见责;如果伤损,还要罚赎问罪。”猴王闻此,不觉心头火起,咬牙大怒曰:“如此藐视老孙!老孙在花果山称王称祖,何等威风!今骗我来与他养马,岂诚意待我者?去去!”忽把公案推翻,耳中取出宝贝,闪一闪,似碗大小。一路直打出御马监,径至南天门。众天丁知道他已受仙箓、官弼马温,不敢阻挡,听他打出南天门去。霎时按落云头,回至花果山。

正饮酒欢会间,有人来报道:“大王,门外有两个独角鬼王要见大王。”猴王说:“叫他进来。”鬼王乃整衣入洞,倒身下拜,谓:“久闻大王招贤,无由得见。今见大王已受仙箓,得意荣归,特献赭黄袍一件,与大王称庆。若肯收纳,愿效犬马之劳。”猴王大喜,将赭黄袍穿上,即将鬼王封为前部总督先锋。鬼王谢恩毕,撺掇猴王做个齐天大圣。猴王赞成,叫四健将:“快置个旌旗,上写‘齐天大圣’四大字,立竿张挂。此后称为‘齐天大圣’,不许再称大王。”传谕各洞妖王,一体知悉遵照。

却说玉帝次日设朝,只见张天师引着御马监监丞、监副在丹墀下拜,奏称:“新任弼马温孙悟空因嫌官小,昨日已下天宫去矣。”玉帝闻言大怒,即封托塔李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拏云三太子为海晏大神,即刻兴师下界。李天王与三太子叩头谢辞,回到本宫,点起三军,率领巨灵神及诸将等出南天门外,径来花果山安营。传令巨灵神挑战。巨灵神得令,执宣花斧到水帘洞外。只见洞外许多妖魔,抡枪舞剑,正在跳斗。巨灵神大喝曰:“妖魔!快去报告弼马温,吾乃上天大将,奉玉帝旨意,来此收服。叫他早些出来投降,免致尔等吃苦!”诸妖进洞飞报一切!猴王听得,立取披挂来,就顶冠贯甲,手执如意金箍棒,领众出门,摆开阵势。巨灵神厉声高叫曰:“我奉玉帝圣旨至此,要收降尔,尔快卸下装束,归顺天朝,免得遭诛!”猴王闻之,大骂曰:“泼毛神,休夸大口!尔看我旗上字号!玉皇若依此字号封我,我就不动刀兵;否则就要打上灵霄宝殿,使他龙床也坐不成!”巨灵神一闻此说,急睁眼观看,果见门外高竿上有旌旗一面,上写“齐天大圣”四大字。因冷笑说:“泼猴如此无状!尔要做齐天大圣,好好好,且吃我一斧!”劈头就砍过去,猴王将金箍棒应手相迎。巨灵神抵抗不住,咔嚓一声,把斧柄打作两截,急撤身逃走。猴王笑曰:“脓包,脓包!吾且饶尔,尔快去报信!”

巨灵神回至营门,径见托塔天王,急跪下说:“弼马温要封一个齐天大圣,否则要打上灵霄殿来。末将战他不过,败阵回来请罪。”李天王一想,此非拏云太子去不可。一面着巨灵神回营待罪,一面差太子来收服。太子一到水帘洞外,悟空笑曰:“小太子,尔是奶牙尚未退、胎毛尚未干,焉敢与我敌?”拏云不答,即大喝一声变,即变作三头六臂,恶狠狠手持六样兵器扑面打来。悟空见之一惊,就说:“小哥倒也会弄此手段。莫无礼,看我神通!”喝声变,也变作三头六臂。拿金箍棒晃一晃,亦变作六条。六只手拿着六条棒,彼此狠斗。斗过三十余回,这太子六般兵器变成千千万万,孙悟空金箍棒亦变成千千万万,半空中似雨点流星,不分胜负。唯悟空手疾眼快,正在混乱之时,他拔下一根毫毛,叫声“变”,就变作他的本相,手挺着棒,击着拏云;他的真身却一纵,赶至拏云脑后,照左膊上一棒打来。拏云不及躲避,已被击着,负痛逃走。

天王闻之大惊,即到上界回奏玉皇不能取胜及添兵或封个齐天大圣等语。玉帝闻言惊讶,以为彼如此神通,即使加兵与斗,一时恐难收服。不若大舍慈悲,顺他意思,就封为齐天大圣,收其邪心,使天下太平。当时就着金星持诏书去。金星出南天门,到水帘洞,径至洞内,见大圣说:“玉帝授以齐天大圣官爵。”悟空大喜,即与金星纵着祥云到南天门。玉帝果然授以齐天大圣之职,且在蟠桃园右首造起一座齐天大圣府,使他安居享福,并教他管蟠桃园。

大圣进园后,见老树枝头桃熟大半,他心中即思染指。随即脱去冠服,爬上大树,专拣熟透之大桃,摘下许多,就在树枝上吃一饱,在大树梢头睡着。如此者不止一次。

一日王母娘娘设宴,大开宝阁瑶池,做蟠桃盛会。即着仙女七人,各携着簪花篮到蟠桃园摘桃建会。七仙女到园中,见树上花果稀疏,只有几个毛蒂青皮。原来熟的都被猴王吃去。七仙女东张西望,但见向南枝上只有一个半红半白之桃子。一仙女用手扯下枝来,一仙女摘下,却将枝子向上一放。孰知大圣变化,正睡在此枝。被其惊醒,大圣即现本相,耳朵内抽出金箍棒,怒谓:“尔是何处怪物,胆敢偷摘我桃。”吓得七仙女一齐跪下说:“请大圣息怒。我等不是妖怪,乃王母娘娘差来。因要做蟠桃盛会,故来此摘桃。万望恕罪。”大圣闻言,转怒为喜曰:“仙娥请起。”七仙女一齐起身回命去了。大圣径奔瑶池,探听蟠桃大会情形。不多时,即至宝殿,走入里面,正在观看,忽闻得一阵酒香扑鼻。急转头,见长廊下有几瓮玉液琼浆,香醪佳酿,止不住口角流涎,就要去吃。因管酒者都在此处,他就弄个神通,把毫毛拔下几根,丢在口中嚼碎喷去,念声“变”,即变作几个瞌睡虫。奔在众人脸上,其人就会手软头闷,垂首合眼,都去睡着。大圣乃拿取八珍佳肴,走入长廊里面,就着缸,挨着瓮,放开量痛饮一番。不觉大醉,自谓:“不好,不好。早回府中睡去吧。”摇摇摆摆,信步乱撞,把路走差。不是大圣府,却是兜率宫——太上老君所居。直至丹房里面,不见一人。只见丹灶之旁安放着五个葫芦,葫芦里都是烧成之金丹。大圣喜极,谓:“此物乃仙家至宝,等我吃他几丸。”因向葫芦内倾出来。入口与吃炒豆相似,一时间丹满酒醒,晓得不好,立即跑出兜率宫,回至花果山去矣。

七仙女以大圣偷桃回奏王母,王母怒,来见玉帝。未几,管酒人来奏,谓有人偷吃玉液琼浆及八珍百味。太上道祖亦来见玉帝,朝礼毕,奏谓:“九转金丹炼成,伺候陛下做丹元大会,不意被贼偷吃去。”玉帝大怒特怒,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拏云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等无数天神天将共十万天兵,下界去花果山,围住数百重。

当时有个显圣二郎,叫作显圣真君,先打进去,见群猴齐齐整整,排着个盘龙阵势。猴王见真君,即掣金箍棒跳出营门,口出大言。真君闻言大怒,举刀相向,大圣举金箍棒劈面相迎。他两个斗至三百余合,不分胜负。那真君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青脸獠牙、朱红头发,两只手举着三尖利刃神锋,恶狠狠向大圣头上就砍。这大圣也使神通,变得与二郎身躯一样、嘴脸一般,举一条如意金箍棒抵住二郎神。彼时一班群猴被真君手下一千二百个草头神纵着鹰犬大为驱逐,这班猴子大家抛戈弃甲,撇剑丢枪,跑的跑,喊的喊,上山的上山,归洞的归洞。大圣忽见本营中群猴惊散,自觉心慌,收住法,掣棒抽身就走。将近洞口,适撞着四太尉、二将军,一齐拦住说:“泼猴何处去!”大圣手脚已慌,就把金箍棒捏作绣花针藏在耳内,摇身一变,变作个麻雀儿,飞在树梢头钉住。

真君赶到,问兄弟们:“这猴精何在?”众神说:“方在此处围住,忽又不见。”二郎睁目,见大圣已变作麻雀儿钉在树上,随即摇身一变,变个饿鹰儿,张开翅飞去扑打。大圣忽嗖的一声飞起,变作一只大鹚,冲天而去。二郎见之,急抖翎羽摇身一变,变作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来衔。大圣又将身按下,入涧中变作一个鱼儿,跃入水内。二郎赶至涧边,不见踪迹,心中暗想:“这猴狲必然下水去也,定变作鱼虾之类。让我再变。”遂变作个摸鱼鹰,在水面上漂荡。大圣变鱼儿正在跃游,忽见一只飞禽:似青庄,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想是二郎变成,欲伺我!”急转头就走。二郎见这鱼儿似鲤鱼,尾巴不红;似鳜鱼,花鳞不见;似黑鱼,头上无星;似鲂鱼,鳃上无针。“他为何见我就转身?必然是那猴变的。”赶上来急忙啄一嘴。那大圣就蹿入水中,一变,变作一条水蛇,游近岸钻入草中。二郎因衔他不着,忽听水声,见一条水蛇蹿出去,认得是大圣,急转身,又变作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嘴,与一把尖头铁钳子相似,径来吃这水蛇。水蛇跳一跳,又变作一只花鸨,立在蓼汀上。二郎见之,即现原身走,思取弹弓弹他。大圣就乘着机会,滚下山崖,又变了一座土地庙:大张着口,似个庙门;牙齿变作门扇;舌头变作菩萨;眼睛变作窗棂;只有尾巴不好收拾,竖在后面,变作一根旗杆。真君赶到崖下,不见打倒的鸨鸟,只有一间小庙。急睁眼细看,见旗杆立在后面,笑曰:“这是猴狲,他今又在此处哄我。旗杆竖在后面,必是这猴精弄鬼。我若进去,他便一口咬住。等我掣拳,先捣窗棂,后踢门扇。”大圣听见,一想不好,扑地一个虎跳,就此不见。真君前前后后乱赶,不见踪迹,称怪不置。众皆愕然。真君笑曰:“尔辈等着,让我去寻。”急纵身起在半空,见李天王,要求他照妖镜一照。天王四处照来,笑呵呵说:“真君,快去,快去。那猴用个隐身法,走出营围,已往灌江口去也。”二郎听说即去。

那大圣已到该处,摇身一变,变作二郎的模样,径入庙里。鬼判不能相认,一个个磕头迎接。他坐中间,点着香火,见李虎拜还的三牲、张龙许下的保福、赵甲求子的文书、钱丙告病的良愿。正看间,忽有人报告:“又一个爷爷进来。”众鬼判急急观看,无不惊心。真君说:“有个叫作齐天大圣的来否?”众说:“不见来,只有一个爷爷在里面查点。”真君撞进门,大圣一见,现出本相说:“郎君不消吵,庙宇已姓孙。”真君忍不住就举三尖利刃神锋,劈脸就砍。猴王用个避身法躲过,掣出绣花针儿,化作像碗粗细,赶到前对面相迎。两个嚷嚷斗斗,打出庙门,且行且战,直打到花果山去了。

却说老君见真君终未能擒拿大圣,对菩萨说:“等我用一件兵器。这兵器是灵丹点成,善能变化,水火不侵,一名金刚琢,又名金刚套。我丢下去打他一下。”说毕从天门上向下一掼,滴溜溜径落花果山营盘里,可巧击着猴王头。猴王只顾苦战,却不知坠下何物,空中被击,立脚不稳,跌了一跤,爬将起来就跑。被二郎身边的犬赶上,向腿上咬一口,又扯了一跌。他睡倒在地,骂曰:“这个死犬,敢来咬老孙!”急翻身爬不起来,被诸将一拥按住,即将绳索捆缚,用钩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变化。那老君收了金刚琢,请玉帝同观音、王母、众仙等俱回灵霄殿,四大天王与李天王诸神俱收兵拔寨,齐唱凯歌,得胜回天。

玉帝见妖猴齐天大圣已经捉住,即命大力鬼王与众天丁等押至斩妖台,碎杀其身。无如众天兵押至斩妖台下,缚在降妖柱上,刀斧枪剑均莫能伤及其身。南斗星下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又差雷神以雷榍钉打,越发不能伤损一毫。那大力鬼王与众启奏曰:“万岁,这大圣不知在何处学得护身之法,臣等用刀斩斧砍、雷打火烧,一毫不能伤损。奈何?”玉帝闻言说:“这厮此种妖力,如何处治?”太上老君奏曰:“那猴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仙丹。我的五壶丹有生有熟,都被他吃在肚里,所以炼成一个金刚之躯,不能伤他。不若与老道领去,放在八卦炉中以文武火锻炼,炼出我的丹来,他身自为灰烬矣。”玉帝闻言,即教六甲六丁将他解下,付与老君。老君领旨去讫,到兜率宫,将大圣除去绳索,放开琵琶骨,推入八卦炉中,命道人架火锻炼。七七四十九日,老君以为火候已到,开炉取丹,见大圣双手护着眼,正自揉搓流泪。只听得炉头声响,猛睁眼看见光明,他就忍不住将身一纵,跳出丹炉,呼啦一声蹬倒八卦炉,往外就走。慌得那架火看炉与丁甲一班人来扯,被他一个个都打倒。随手于耳中掣出如意棒,迎风晃一晃,如碗粗细。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打得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大王无影无声。

后来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幸有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值殿。他见大圣凶横,掣金鞭近前挡住,说:“泼猴何往!吾在此,莫猖狂!”大圣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急起相迎。两个在灵霄殿外,斗在一处,胜负未分。早有佑圣真君又差将佐到雷部调三十六员雷将齐来,把大圣围在中间,个个骋威剧战。那大圣全无惧色,见众将手有利器,他即摇身一变,变作三头六臂,把如意棒晃一晃,变作三条。六只手使开三条棒,好似纺车儿一般,滴溜溜在中间飞舞。众雷神莫能相近。

后来玉帝请了佛祖如来。如来一到灵霄门外,忽听得杀声震耳,乃三十六员雷将正在围住着大圣。佛祖传旨,教雷将停息干戈,放开营盘:“叫大圣出来,等我问他。”众将果退,大圣也收住法像,现出原身。近前,怒气昂昂,厉声高叫曰:“尔是何方善士,敢来止住刀兵问我!”如来笑曰:“我是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南无阿弥陀佛。今闻尔猖狂无忌,屡反天宫,要夺玉皇大帝尊位。何荒谬如是?尔是初世为人的猴精,如何胆大妄为?”大圣说:“他不应久住此位。谚云‘交椅轮流坐,明年是我尊’。只叫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与我便罢;否则定要再扰,不得太平。”佛祖说:“尔除了长生变化之道,再有何能,敢占天宫胜境?”大圣说:“我有七十二般变化、万劫不老长生,又会筋斗云,一纵十万八千里。如何坐不得天位?”佛祖说:“我与尔打个赌赛。尔若有本事,一筋斗打出我这右手掌中,算尔赢,再不用动刀兵、苦争战,就请玉帝到西方居住,把天宫让尔;若其不能,休再胡闹。”大圣闻言暗笑曰:“这如来好呆。我老孙一筋斗能去十万八千里,他手掌方圆不满一尺,如何跳不出去?”急发声曰:“来。”佛祖伸开右手,大圣收了如意棒,将身一纵,跳在佛祖手心里,却道声“我去也”,遂不见。佛祖慧眼观看,见那猴王风车子一般,只管前进。大圣行时,忽见有五根肉红柱子,撑着一股青气。他道:“此间乃到尽头路。此番回去,如来作证,灵霄宫定是我坐也。”又想:“少住,等我留点记号,方好与如来说话。”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管浓墨双毫笔,在中间柱子上写一行大字,云:“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写毕,收住毫毛,又不装尊,却在第一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翻转筋斗云,径回本掌,站在如来掌内说:“我已去,今来也。尔叫玉帝让我天宫。”如来骂曰:“你这个尿精猴子!你正好未曾离我掌中。”大圣说:“你是不知。我去到天尽头,见五根肉红柱,撑着一股青气。我留着记号在彼处,你可否与我同去看?”如来说:“你只消低头看看。”那大圣睁圆火眼金睛,低头却看见佛祖右手中指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大指凹里还有点猴尿臊气。大圣吃了一惊,说:“有这等事,有这等事!我将此字写在撑天柱子上,如何却在他手指上!莫非有个未来先知的法术?我绝不信,不信。等我再去来。”急纵身又要跳出,被佛祖翻掌一扑,把这猴王推出西天门。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叫作五行山,轻轻地把他压住。一直等唐僧西天取经时方能出世,随护前往,修成正果。 pUHVF463DTOvVRZ0kKDZ+O0cZ0EWQRE0DXLlm2K20XGZCiGtfIbjLcrWNzMuj6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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