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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援，字文渊，东汉扶风茂陵人。少有大志，诸兄皆奇之，因见家用不足，乃辞兄况，欲就边郡畜牧。况曰：“汝大才当晚成，良工不示人以朴，且从所好。”后为郡督邮送囚，至司命府，囚有重罪，援哀怜纵之，即亡命北地。遇赦，因留天水牧畜，宾客多归附者，遂役属数百家，转游陇汉间。曾谓宾客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因处田牧，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货财，贵其能施赈贫乏也，否则，守钱奴耳！”即尽散与诸弟故旧。王莽末，官汉中太守，后乃归光武帝。
建武（汉光武帝年号）六年，隗嚣据陇西而反，汉兵击之，不利。
八年春，汉将来歙、蔡遵袭略阳，斩隗嚣守将金梁，因得其城。嚣大惊曰：“何其神耶？”帝闻得略阳，甚喜，曰：“略阳，嚣所依阻，心腹已坏，则制其支体易矣。”吴汉等诸将，闻来歙据略阳，各引兵驰赴之。帝急遣人分头追诸将还，曰：“隗嚣亡其要城，势必尽以精兵来攻，旷日久围，而城不拔，士卒顿敝，方可乘危而进。”隗嚣果使王元拒陇坻，行巡守番须口，王孟塞鸡头道，牛邯屯瓦亭，自领其大众数万人围略阳。公孙述遣将李育、田弇，引兵助之，斩山筑堤，激水灌城。来歙与将士固死坚守，矢尽发屋断木，以为兵器。嚣尽力攻之，数月不能破。夏闰四月，光武帝召吴汉、盖延、王霸、马成、马武、寇恂等，自将征隗嚣。又召马援，问攻嚣之道，援因说：“隗嚣将帅，有土崩之势，攻之必破。”又于光武帝前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示众军出入之路，进守之方，往来曲折，昭然明晓。光武帝大喜曰：“贼在吾目中矣，破之何难耶？”于是从援议，竟平隗嚣。
其后羌戎反叛，光武帝乃命马援为陇西太守。援即与拒武将军马成共击之，羌人大败，因移妻子辎重于允吾谷，欲阻马援军。援乃潜行径路，领兵掩赴其营。羌人惊溃，又远徙唐翼谷中，援又追迫之，羌人聚精兵于北山上，援即向山结阵，而分遣数百骑，抄袭其后，乘夜放火击鼓叫噪，羌人遂大溃，凡斩首一千余人。援因兵少，不得穷追，收其谷粮畜产而还。建武十三年，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种为寇，杀官吏。马援又领兵四千人击之，至氐道县，羌在山上，援军据便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人穷困无计，其酋领数十万户，逃亡塞外。诸种一万余人，尽降马援，于是陇右肃清。
建武十六年，交趾女子徵侧及其妹徵贰造反，大乱南边。徵侧者，麋冷县雒将之女也，姊妹皆精通武艺，勇力超群，遂恃勇霸一方。太守苏定以法制裁之，侧愤怒，故反。于是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遂自立为王，攻取岭外六十余城。交趾刺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光武乃诏长沙、合浦、交趾备具车船，修筑道路，通障溪，储粮食，至十八年四月，乃拜马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侯刘隆为副，与楼船将军段志等讨之。于是发长沙、桂阳、零陵、苍梧兵万余人，随山开路千余里。至浪泊大战，贼败，斩首数千人，降者万余人。马援乘势追徵侧等，连败之，乃奔入禁溪穴中，援守之。时段志病卒，刘隆等追散余贼。明年正月，穴中食尽，徵侧、徵贰出战，援遂擒而斩之，传首洛阳，光武封援新息侯，食邑三千户。援乃杀牛置酒，劳飨军士，从容谓官属曰：“吾从弟少游常谓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便足，守坟墓，居乡里，称善人，斯可矣。’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贼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追念少游往昔之语，不可得矣。今赖诸君之力，被蒙大恩，得列爵位，且喜且惭！”吏士皆欢呼称颂。遂将楼船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击九真余党都阳等，自无功至居风，斩首五千余人，岭南遂平。
援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百姓莫不欣服，又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日后骆越皆奉行马将军故事。
二十年秋，领兵还京师，故人多迎劳之。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死儿女子手中耶？”其后援征五溪蛮夷，果卒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