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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

话说,秦始皇三十七年,东巡至赵,崩于沙丘。赵高等乃奉始皇少子胡亥即位,是为二世皇帝。

诸侯闻始皇已崩,知百姓久苦秦苛法,遂纷纷举兵伐秦。时下相人项梁与侄项籍及沛人刘邦亦招集四方之士,聚兵起义。

项籍字羽,乃楚将项燕之后,目有重瞳,力能扛鼎。刘邦字季,素不事生产,贪酒好色,乃一泗上亭长耳。

项羽既起义,诸侯兵望风而来,声势益盛。秦二世二年十一月,大破秦将章邯兵三十万,章邯九战不胜,乃降羽。

时楚怀王在彭城,项羽与刘邦引兵见怀王。怀王封项羽为鲁公,封刘邦为沛公,令各休养士卒,待时进攻。

二世三年春二月,细作自咸阳来,传说二世大肆暴虐,赵高专权害人,日甚一日。项羽闻知,奏启怀王曰:“臣今久练兵马,正好征进,以杀此无道,岂可容其大乱以害百姓。”怀王曰:“吾正欲遣汝二人,分路伐秦,汝今此奏,正合吾意。”遂命项羽领兵由东路进攻,刘邦由西路进攻,以先入秦都咸阳者为王。二人遵令而行。

却说,刘邦兵近峣关,守将星夜具表告急,赵高大惊,不敢奏知二世,恐二世见诛,乃托病不朝。未几,二世闻知,遣使责赵高。赵高遂弑二世,迎二世侄子婴为帝。子婴称疾不行,赵高亲往见之。子婴遣使斩赵高,夷其三族,自立为三世皇帝。

刘邦兵抵关下,乃用张良计,遂破关,领兵至灞上,子婴不得已乃降。邦引兵入咸阳,封府库,收图籍,收买民心,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罪量情轻重处之。仍还兵屯灞上。

却说,项羽既定河北,率领诸侯,欲西入关。刘邦闻知曰:“彼若来,吾不得王于此地矣。”遂使人守函谷关,拒项羽。项羽不得入,欲破关而进。刘邦自思兵力弱,不及项羽,乃开关延入。

羽既进关,兵至鸿门下寨,探得刘邦行事,知必欲遵怀王之约,甚是不乐。次日升帐,聚集大小将官,正议事间,辕门外小校报曰:“有沛公左司马曹无伤差人持书报机密事。”羽曰:“召进来!”其人持书上见,羽拆书观看,曰:

天下苦秦残暴,百姓不能安宁,幸赖明公神武,干戈西指,秦竟束手,明公之功,金石不磨矣。若沛公碌碌,不过因人成事耳!假借威力,侥幸入关,正当静候尊令,仰听指挥,庶不没人之善。今因遣兵据守,恐难支持,姑从密议,智赚入关,意要整甲挥戈,与公为敌,布告中外,必欲如约以王关中。臣虽沛公部下,而实楚臣也,于心不甘,特书上启,仰唯明公察焉!

鲁公看罢书,大怒!召军师范增等计议。范增曰:“沛公居乡时,贪财好色,人皆贱恶之;今入关中,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与民约法三章,安抚百姓,收买人心,其志不在小也,明公宜急差人攻击,不可待养成根本,恐难动也。”

羽曰:“善。”即欲点兵,范增止之曰:“此时且未可就行。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沛公兵有十余万,将有樊哙等五十余员,况先到关中,深得民心,手下谋士甚多,俱有准备,我兵初到,未可遽动。某有一计:今晚三更时候,整率人马,分兵两路,杀奔灞上,擒刘季杀了,以绝后患。”羽曰:“善。”随即吩咐诸将,照各营点扎兵马伺候,不题。

却说项羽族叔项伯素与张良交好,知道这个消息,暗思:“友人张良,现在灞上,若今晚打破营寨,玉石俱焚,张良性命难保,若欲差人密报,恐两家俱有伏路军校,又恐去人不得,反惹起事来。等待近晚,我亲走一遭,方得停当。”项伯如此暗地思想。

张良同刘邦议事毕,回到帐后,偶看天上气色,时将近晚,忽见东南隅生起一缕杀气,十分厉害,因又到中军来。刘邦曰:“先生如何尚未歇息?”良曰:“方才见天上气色不好,今晚恐有楚兵来劫寨,其势不小,须急作准备。”刘邦曰:“我兵微将寡,楚兵势众,如何敌得过?愿先生妙策解救。”良曰:“明公放心,容良思之。”

再说项伯等到黄昏时分,牵一匹能行快马,出到辕门外,方才要行,只见丁公拦住便问:“公往哪里去?”伯曰:“急欲打听军情事去。”丁公见是自家人,又是鲁公至亲,便不细问。项伯离营加上两鞭,急走如飞。将近灞上,有二十里远,遂有巡哨副将夏侯婴拦住去路,就问:“汝匹马夜行,又无从人,急往灞上来,有何事干?”伯曰:“我要见张子房,有急事相告。”夏侯婴就同项伯到子房营寨,先差守门兵传报与守门官,守门官传报与中军左哨,然后夜巡官击柝三声,中军左哨小角门开半扇,有一健将出来,高声问道:“有甚军情?”当时夏侯婴近前传说:“某巡视左哨二十里远,遇一男子,不识姓名,自称是子房朋友,匹马只身亦无军器,未敢擅进,专候台旨。”那健将复又进内传报。张良正与沛公议事,来人忽报有子房故友在外,急欲求见,良大喜,急出与项伯相见,遂邀坐于帐后。项伯将鲁公劫寨之事,告知子房,就要起身。良曰:“我随沛公至此,今闻急而不顾,不义也,不可不告知,请公稍坐。”良转入中军,见沛公具说前事,公曰:“此事如何?”良向刘邦耳边低说如此如此。良出见伯曰:“请兄见沛公一面,以诉衷曲。”伯曰:“我之来此,专为子房也,何必再见沛公?”良曰:“沛公长者,不可不一见也。”再三坚请,项伯遂同子房入见。沛公整衣出迎,延之上坐。项伯备说鲁公嗔怪之意。刘邦遂置酒款待,告诉衷情,彼此各无嫌疑。乃曰:“闻公有贤嗣未婚配,如不弃,愿将吾女与公子结为婚姻,以报今日之德。仍望回营,将邦所告真情,乞赐转达,绝无抗拒之意,倘鲁公回心,某得再造,皆公之赐也。”伯谢曰:“今日两家为敌,与公结好,恐人疑议,某不敢奉命也。”良曰:“不然,刘项曾拜兄弟,受约共同伐秦,今得入咸阳,大事已定矣,结为婚姻,正是相当,又何辞焉。”张良遂将项伯衣襟,与刘邦衣襟,结在一处,用剑各分一半,与二家收执。项伯只得依允,与沛公行礼。又饮酒数杯,伯辞谢曰:“明日不可不早来鸿门见鲁公,以解此怒。所告之事,某与公转达,料鲁公必不见罪也。”张良遣夏侯婴领二十骑军卒送伯回营。

却说二更时分,范增请鲁公:“此时好动人马。”鲁公即升帐查点诸将佐,内中少一项伯,增曰:“项将军如何不见?”丁公曰:“项将军在黄昏时候,一骑出营东走,被我拦住,说是打探军情事……。”增曰:“明公不必动兵,项将军定是走漏消息,他那里绝有准备,若去,反中其计矣。”羽曰:“我叔父为人忠诚,又是至亲,岂有向外之理?先生不必多疑。”增曰:“项将军虽不向外,但机事须要严密,若稍有漏泄,便难举动。古人云:‘机不密,则害成。’今晚不必动兵,再作区处。”言未毕,人报项老将军到来。项伯入营来,羽问曰:“叔父何往?”伯曰:“吾有一故友,韩国人,姓张,名良,与我极厚,恐今晚动兵,此人性命难保,我密与他一言,着他回避。因问刘季入关事体,他说:‘刘季并无毫厘别意,遣将守关,不过防秦余孽耳,非敢拒楚也。实物子女,皆封锁不敢动,子婴亦不敢发落,专候鲁公。’某想来若不是刘季先入关,我等如何兵不血刃,容易便得入关,此亦他有功处。人有大功,而听小人之言,反要加害,似于理不可。他明日要来谢罪,公可从容相待,庶不失大义。”羽曰:“就叔父所言,刘季似无大罪,若今日动兵,反使诸侯耻笑。”增曰:“某之劝公杀刘季者,以刘季自入关来,约法三章,收买人心,其志实要谋取天下,若今不早除之,恐生后患。老将军被张良巧言瞒过,未可相信,幸明公思之!”伯曰:“先生杀刘季自有妙策,又何必夜半劫寨,为此袭取之道哉?”羽曰:“叔父之言是也。先生当再定计。”增曰:“某有三计,可杀沛公,请明公决之。”羽曰:“是甚三计?”范增曰:“刘邦乃心腹之患,今日乘此机会,不即诛灭,他日养成胚胎,明公悔之晚矣。某之三计:第一,请刘邦赴鸿门宴会,未入席时,明公即责入关三罪,如彼不能答,拔剑斩之,此为上计;如公不欲自行,可令帐下埋伏百余人,沛公入席后,某举所佩玉玦以为号,即唤出伏兵杀之,此为中计;如二计不成,着一人斟酒,劝沛公大醉,酒后必失礼,因而杀之,此为下计。若依此三计,杀沛公必矣!”羽曰:“三计皆可。”于是,羽传令各大小众将,俱要准备,着一伶俐小校,下书请沛公赴会。

小校持书来灞上见沛公,其书曰:

鲁公项籍,书奉沛公麾下:初与公受怀王约,共伐暴秦,以安百姓,今幸关中收附,嬴氏族灭,神人咸悦,凯歌允奏。理宜设宴,以庆亡秦,公为元勋,务望早临,以倡群僚。不宣。

刘邦看罢书,与张良、郦生、萧何等计议曰:“此会非嘉会,乃范增划策,生死所系,不可轻往,恐入陷阱,性命绝难保矣。诸君以为何如?”萧何曰:“鲁公兵势浩大,难以抗衡,不若修一封回书,差一能言之士,将关中所有,纳归项氏,别求一郡,修整兵戎,再作区处。”郦生曰:“某愿下书,就往说之。”良曰:“二公所言皆非长策。良虽不才,愿保明公赴会,使范增无以用其智,鲁公无以用其勇,管教无事而回,他日仍为天下之主,料鲁公不敢加害也。”沛公曰:“全仗先生妙策。”随打发小校回复鲁公,准定明日赴会。

却说范增告鲁公曰:“刘季明日赴宴,明公当记所说三计,不可失也!”鲁公又吩咐将校,排列齐备,命丁公、雍齿把守寨门,不许人擅入。

次日,沛公领轻骑百人,心腹佐五人,张良、樊哙、靳歙、纪信、滕公径往鸿门而来,一路心怀恐惧,不时便叫张良近前曰:“邦此行十分忧疑,恐有不虞,先生何以处之?”良曰:“明公放心,我自有方略,但昨所云应答之言,须照此回复,自然无事矣。”正说话间,忽有一支军马到来,甲士雄壮,为首一将,乃英布也,大呼曰:“奉鲁公命来接沛公。”下马行礼毕,先行,刘邦随后到辕门,有陈卓出迎,立于道侧。刘邦方欲进去,只见营中威武森严,金鼓大作,遂立住不敢行,叫张良曰:“鲁公营内,恰如战场一般,全无些宴会和乐之意,似不可入。”良曰:“公既到此,进则有理,退则有屈,如一回步,必中其计矣!公可少立,待良入见鲁公,然后进营不迟。”良徐徐缓步入营,有丁公等把住辕门不放。良曰:“禀复鲁公,有沛公及藉士张良来见。”丁公入营见鲁公曰:“辕门外有沛公及藉士张良来见。”公曰:“何为藉士?”范增曰:“此韩国人,五世相韩,为人极有见识。今随沛公为谋士,此来必下说词。公当先杀此人,去沛公一肩臂矣。”项伯闻此言,急止之曰:“不可。鲁公今始入关,正要收天下之心,使多士如云,方成王业,如何无故杀此贤士?况张良与伯甚厚,如公爱之,某当荐举麾下,此人大有裨益也。”公吩咐丁公,召张良进见。良入营,见鲁公全装甲胄,仗剑而坐,良曰:“某曾闻明王之治天下也,耀德不扬兵,善御世者在德不在险,故大买深藏而不露,巨富蓄财而不侈,此老成长虑、识见高卓者之所为也。适见明公宴设鸿门,约会诸侯,亦一时之美举。某意到此,必笙歌节奏,宾主交欢,尽醉而散;不意甲士环列,戈剑森严,金鼓大震,一团杀气,深令人心不安,各思回避。况明公九战章邯,制伏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惧?不待恃强而自强,不待言勇而自勇,又何必大张声势,而后见其威武耶?现今诸侯在外,见明公全无宾主之礼,所以惧而不敢进内;某不避斧钺,入营进见,幸明公察焉。”项羽闻张良所言有理,遂令兵士退后,离营一里远,金鼓暂歇,又去甲胄并宝剑,更换官服,请众诸侯进营,丁公等吩咐各小校,传令不许多带从人,只许带文臣或武将一名伺候,答应沛公带张良进见。

刘邦趋立阶下鞠躬再拜,称名上见,曰:“刘邦谨候明公麾下。”项羽正色而言曰:“足下有三罪,可知之乎?”刘邦曰:“邦乃沛县亭长,偶为众人所惑,举兵伐秦,得投麾下。凡有进止,唯公指挥,岂敢肆行无忌,干冒威严耶?”鲁公曰:“足下招纳降王子婴,遂尔释放,唯知独擅,而不知王命。罪之一也。要买人心,改秦法律,罪之二也。遣将拒关,阻诸侯之兵,罪之三也。”刘邦答曰:“容邦一言,申明心曲。夫降王子婴,倾心投降,若遽尔杀之,是独擅也,今暂监守,以候明公发落,非敢释放也。秦之法酷暴,百姓如在镬中,不速为更改,则法存一日,民受一日之害也,邦急为更改,正欲扬公之德,使百姓莫不日前驱开到者,尚能抚爱百姓,而为王师者,又不知如何抚爱百姓矣。又遣将守关者,非阻将军也,恐秦余孽复起,不可不防也。今日不意复见明公于此,邦之幸也。明公如念素好,俯赐怜悯,诚人君之度也。”鲁公是个性刚的人,喜人奉承,听了沛公这话,全无一毫杀他的心,遂以手扶起沛公,便道:“非籍责怪足下,只因你帐下司马曹无伤之言,故言足下有三罪,不然,籍何以至此?”沛公再拜称谢,遂相让入座。鲁公坐了主席,众诸侯以次皆列坐,大吹大打,作起军中乐来劝酒。范增见第一计不成,又见鲁公无杀沛公之意,那埋伏的人亦不敢动,遂以所佩玉玦,连举三次。鲁公见沛公谦逊柔和,因思刘季这人,岂能成得大事?范增只劝我杀他,今日请来赴会,无故便杀他,反使诸侯笑我无能,因此不从范增之计。增见项羽不看玉玦,心内急躁,自叹曰:“若今日不杀沛公,他日必成大患!”因避席急出,要寻个杀沛公的人。正在筹划,却见一个壮士在帐后,大喜曰:“这个人便可杀刘邦。”——此人姓项,名庄,乃项羽族人也。范增便附耳与庄言曰:“君王为人虽性刚,中无决断。今日宴会,专为杀刘邦而设,虽再三举玉玦,全不理会,若今日放了刘邦,后日再无此机会矣!汝可入筵前,以舞剑为乐,因而杀刘邦,汝之功不小矣。”庄遂撩衣大步到筵前曰:“军中之乐不足观,某愿舞剑,与诸公侑酒。”遂拔剑起舞,其意常在沛公。张良见庄舞剑,有杀沛公之意,急以目视项伯,项伯会张良之意,亦出席拔剑曰:“舞剑须对舞,两锋交错,可以夺目,庶足以娱诸公。”羽曰:“诺。”项伯仗剑,与庄对舞,常以身卫护刘邦,增深恨之。张良见事急,遂出席到军门外,丁公、雍齿拦住:“子房先生何往?”良曰:“欲出取玉玺。”丁公等只得放出。子房到外,见樊哙曰:“今项庄舞剑,其意常在沛公,事急矣!将军若不舍命救援,倘主公被害,则如之何?”哙大步便行,良曰:“你且后来,待我先入营。”丁公等复拦住问曰:“取的玉玺何在?”子房用手回指,撑着衣袖,遂瞒过二人,来到席上,见项庄项伯,犹自舞剑,樊哙至寨门外,大呼曰:“鸿门设宴,随从人,均无毫厘酒饭,我见鲁公讨些酒饭吃。”遂带剑拥盾直入。丁公等意欲拦挡,怎当樊哙力大,将守门军士都撞倒,直进中军,用剑将帐帷挑起,到项羽面前,仗剑而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鲁公便问壮士何人?子房起身曰:“此沛公骖乘樊哙也。”又问来此何干?哙曰:“闻大王作亡秦庆贺之宴,无分大小,皆赐酒食,唯哙从早至午,尚未得餐,肚中饥渴,实是难忍,特求大王赐臣一餐。”羽命左右赐酒一卮,哙一饮而尽,又赐彘肉一肩,哙以剑切而食之。羽曰:“壮哉!汝尚能饮乎?”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鲁公曰:“汝欲为谁死耶?”哙曰:“秦有虎狼之心,杀人无数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侯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丝毫无所取,妇女无所幸,还军灞上,以待将军,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爵之赏,乃听小人之言,欲杀有功之人,此又亡秦之续耳,窃为将军不取也。现今二士舞剑,意在沛公,臣不避诛戮,干冒盛筵,一则为饥渴而来,二则为沛公申此屈抑,臣所以死且不避也。”羽回嗔作喜曰:“沛公有如此骖乘,真是壮士!”遂令项庄不必舞剑。有顷刘邦见羽大醉,只说入厕,即出辕门,丁公、雍齿拦住,张良急出曰:“传鲁公令,众诸侯不胜酒力,着放出。”丁公只得放出。樊哙保着出营,靳歙、纪信同从人接着沛公,急走小路回灞上。范增因计不成,又见鲁公大醉,甚恼恨,退至后帐纳闷。

却说项羽酒醒,要寻刘邦,张良急转到帐前曰:“沛公力不胜酒,已告过大王,蒙吩咐着回灞上去,留张良在此谢酒。”羽大怒曰:“刘邦不辞而去,汝尚巧说!”范增听得羽发怒,急来见鲁公曰:“刘邦言虽柔和,实含奸诈,前献三计,明公统不见信,今观不辞而去,实是欺侮!放沛公回灞上,皆是张良之计,公不可听遮饰之词。”羽闻增言,愈加暴怒,吩咐左右将张良斩讫报来。只见张良大叫曰:“冤哉冤哉!大王勿怒。臣本韩国人,沛公原非主也,臣何故与他遮饰?大王威震天下,谁人不惧?若杀沛公,如反掌之易耳,何必以设筵为由?筵前杀人,甚非长策,使天下诸侯闻之,皆以大王不敢与沛公为敌,却赚来鸿门杀之,纵得天下,不能名正言顺。愿大王赦臣回灞上。将传国玉玺,并各样珍宝,取来献与大王,那时即位为天下之主,名分自正,天下归服,若今日杀臣,使沛公闻之,绝逃走他国,将玉玺或献与他人,或弃毁不存,大王失此重宝,岂不所见之误耶?”项羽闻张良之言,便着放了,曰:“子房之言是也,不然,使天下之人,笑我力怯。况我干戈已定,四海归心,量刘邦草芥耳。岂足与我为敌?若听范老之言,几坏我事!”遂令张良回灞上:“快将玉玺珍宝献来,若再抗违,绝统雄兵,将灞上踏碎,汝等难以保命矣!”张良曰:“谨遵大王之命。”便拜辞回灞上,来见刘邦。刘邦再三称谢曰:“若非先生,邦之命休矣!”即将曹无伤拿出,斩首示众。 LVRg9UtKInPRkIyEWweKex4gH2YxA9N5JRf8sYX+u7CdZOWyZTCgxOrS+rjVLL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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