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猪儿去附近的花木房找来铁锹和锄头,然后开始挖坑。
坑就在床边,挖好了之后李猪儿将安禄山的遗骸扒拉到坑里,然后填上土。
也许是安禄山的身体太过庞大,这个坑怎么填都都不平整,李猪儿忙了半天,最后看起来依然像个隆起的坟茔。
忙完这一切,窗外已经隐隐透出曙光。
李猪儿坐在那个土坑上,疲劳的他忽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一种终于解脱的笑声——李猪儿坐在这堆泥土上,笑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捂着脸笑了一会儿,李猪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擦了擦眼睛站起来。
严庄带着两个武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溅满血迹的墙壁和龙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错不错,事情办得不错。”
李猪儿警惕的暗暗握紧身边的陌刀:“严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可否放我离去?”
严庄嘿嘿笑了一声,他朝身边的武士使了个眼色。
两名武士默不作声的抽出腰间的佩刀,缓步朝李猪儿走来。
李猪儿冷着脸,他手持陌刀站了起来:“怎么,严大人要灭口?”
严庄转身朝寝殿外走去:“主辱臣死,如今大燕皇帝死了,你也该殉主才是。”
李猪儿默不作声,他全神贯注的盯着两个武士,准备拼死一击。
从寝殿的帷幕后面,两个宫女打扮的人默不作声的走了出来。
她们穿着宫女的衣服,但脸上的冷肃和杀意,却不是一个宫女该有的表情。
武士们不屑的撇撇嘴,并不认为这些宫女能有什么力量对抗自己。
一支闪烁着寒光的短剑朝武士刺了过去——年纪小一点的宫女满脸跃跃欲试,所以她率先发动了抢攻。
武士们更加不屑:距离还有两丈远就伸直了胳膊想刺中自己,难不成对方手里是隔空杀人的飞剑?
那个宫女小手一松,真的把手里的短剑抛了出来。
那名武士微微一惊,他看到那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只不过,
这一下有些突然,虽然吓了那个武士一跳,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招架。
那名武士举起武器朝短剑砸了过去,同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没有了兵器,看这个宫女还有什么办法威胁自己。
然而对面的小宫女轻轻一挥手,那支短剑莫名在空中掉转了方向,很诡异的朝着另一名武士的咽喉飞去。
两名武士相顾骇然:短剑能拐弯,这莫非是什么妖术?
措不及防之下,一名武士的咽喉被飞剑划过,顿时出现一条殷红的血线。
那条血线迅速扩大,然后变成鲜血喷涌的豁口。
幸存的一名武士悲愤的举着长刀从李猪儿冲过去:不管怎么说,先完成严庄大人的吩咐再说。
年长一些的宫女双手持剑挡在李猪儿面前,手中的阔剑毫无花哨的迎了上去。
“铛!”
刀剑在空中碰撞,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长刀和阔剑的锋刃上都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那个武士感受着胳膊的酸麻胀痛,不禁心下骇然:这个宫女好大的力气!
不仅仅是力气大 ,那个宫女拿着阔剑毫无花哨的迅猛劈砍,这堂堂正正的气势,让她不像是一名阴狠的杀手,倒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锐卒。
相比之下,严庄的那名扈从武士已经十年没上战场了……
数息之间的激烈搏杀,那名武士被蝶舞一剑砍在锁骨上,然后痛苦的倒下。
看着这一幕,严庄浑身冰冷。
没想到李猪儿居然还在宫里藏着两个武技精湛的高手。
严庄脸色苍白的转身就跑。
刚跑到寝殿门外,严庄就看到微弱的晨光中,有个穿着青衣的人默默站在那里。
严庄被吓了一大跳,几乎趔趄着摔倒在地。
李泌看着狼狈不堪的严庄,面带着淡淡的笑容拱手作揖:“严大人,贫道有礼了。”
贫道?
严庄定了定神,他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道士。
衣服是道装没错,只是言谈举止和气质,依然像是个略带忧郁的读书人。
“你是谁?”严庄颤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对严庄这三个缠绕千年的哲学问题,李泌只回答了一个:“我从西边来,特地来搭救严大人。”
“自西边来……”严庄又惊又怒的喊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唐人派来的细作吧?!”
李泌微笑着说道:“我当然不是细作,我只是一个为严大人带来功名利禄的人。”
化妆成宫女的公孙婉儿拖着短剑后面的金属丝,将“飞剑”收了回来,她兴冲冲的说道:“哎呀呀,居然这么不经打,我都还没杀够呢。”
正打算训斥李泌的严庄顿时脖子后面冒凉气,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说看,严某愿闻其详。”
李泌和严庄一起走出几步,李泌站在寝殿前的空地上,不紧不慢的轻声问道:“严大人,你觉得燕国可以一统天下吗?”
“不能……”严庄毫不犹豫的说道:“李隆基逃往蜀中,李亨根基未稳,可大燕皇朝上上下下只顾着杀掠享乐,如今已错过了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只怕未来二十年,大燕的形势会越来越艰难。”
二十年吗?
李泌笑了笑又接着问道:“严大人,那你认为安庆绪此人如何?”
严庄冷笑着,用刻薄的语气说道:“咱们这位晋王殿下,虽然有几分勇力,也善于骑射,但他生性懦弱、言辞无序,遇事犹豫不决,实非成大事的人。”
“想不到严大人倒有几分清醒,”李泌用嘲讽的口气问道:“既然如此,严大人如何能肯定,所谓的大燕皇朝还能支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