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礼貌的笑笑,他正要婉拒了虢国夫人的邀请,两个仆妇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有个疯丫头打进府里,正在四处寻找李泌公子呢!”
“怎会有这种事情?”虢国夫人又惊又怒:“府里的护卫都死光了吗?”
仆人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死倒是没有死,不过全受伤了……”
虢国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她转头向李泌问道:“李长源,这丫头是你府上什么人?”
“蝶舞是我的丫鬟……”李泌也很意外:“想必是我出来的时间太长,她担心我所以寻了过来。”
“丫鬟?!”
虢国夫人火冒三丈:“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敢在我府上放肆?今日我饶不了她!”
说着,虢国夫人提着裙角朝外面快步走去:“来人啊,赶紧抓住那个疯丫头!”
不等虢国夫人走到外院,“疯丫头”就已经一路打进来了。
尽管先前虢国夫人喊得义愤填膺,可是真的当她面对蝶舞的时候,顿时有些心惊胆战。
尤其是蝶舞手中沾着几滴鲜血的宝剑,更是让虢国夫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虢国夫人府!就是忠心护主,也没有你这么放肆的!”
蝶舞冷眼看着虢国夫人不说话。
“夫人不要误会了,”李泌微笑着在旁边劝解道:“蝶舞性格忠贞,为陛下称道,所以特许她奉旨护主,其间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虢国夫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皇帝陛下怕的要死。
一听“奉旨护主”什么的,虢国夫人的气势顿时又弱了一大截:“奉旨护主?我……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是昨天蝶舞觐见陛下的时候,陛下亲许的口谕,”李泌从容不迫的说道:“当时雷海青大人也在场,夫人若是不信,一问便知。”
虢国夫人昨天倒确实是见过蝶舞进宫,只是当时她哪里会注意一个小丫鬟?
雷海青在一边慷慨作证:“蝶舞姑娘在边关杀敌甚多,昨日陛下特许她脱离奴籍,好生保护李泌公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原谅一二。”
虢国夫人哼了一声,她有些胆怯的看了看手持宝剑的蝶舞:“罢了,既然是陛下的口谕,那我就不追究了,你们自去吧,我不想被人打扰!”
李泌微笑向虢国夫人行礼告辞,然后拉着余怒未消的蝶舞转身离去。
看着李泌的背影,虢国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满:李泌,你给我等着,本夫人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第二日,李泌本以为虢国夫人会继续相邀,只是一切都风平浪静。
李泌继续去东宫点卯,只是,他也并不敢对太子殿下表示过多的亲近。
但在东宫之中,李泌对于皇太孙李豫,却相交甚多。
当今的皇帝陛下对太子苛刻到了严厉的地步,但对于皇太孙李豫却颇为钟爱。
李豫小李泌五岁,英姿勃勃、聪颖明慧,他听说李泌去了边关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便多次拉着李泌询问厮杀征战的事情。
“哪里什么好说的?”李泌无奈的苦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天天都在死人,有我们唐人,也有他们蕃人,尸体一具具横七竖八的躺着,风吹过来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李豫颇为兴奋:“上阵杀敌、扬我大唐国威的事情,有些伤亡也是值得的!”
李泌摇摇头微笑着说道:“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不论唐人还是蕃人,都能和睦共处,不需要舍生忘死的在麦田里厮杀……”
两人正说着,一名传旨的宦官拿着明黄的圣旨,在两个武士的护卫下,快步朝这边走来。
“李泌接旨……”宦官特有的尖细声音在李泌头顶响起:“……其人性行乖觉、妄议大臣,即日起,送蕲春郡安置,若不思悔过,更予重罚……”
什么?谪斥到蕲春郡?!
李豫有些愤怒的瞪着那宦官,吓得那宣旨的宦官声音越来越小。
李泌自己倒是挺淡然,他领旨谢恩之后,又劝住李豫,然后步履有些缓慢的朝外面走去。
李豫大步追了上来:“长源,你真的要去蕲春郡?此事定有蹊跷,不如我去宫中帮你问问。”
李泌摇摇头:“不必了……我与陛下相识十载,虽未重用,但也颇为照拂。陛下既然下旨斥责,必然自有其原因,我还是奉旨前往蕲春吧。”
李豫心中颇为郁闷,他看着李泌的背影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向那宦官说道:“走,带我进宫去,我要见圣上!”
李豫气冲冲的来到兴庆宫,得到的回复,却让李豫更加生气。
“李泌这人自恃才华,为人桀骜不驯,对朝政多有怨言……”李隆基漫不经心的说道:“朕让他到蕲春郡去反省几年,等他历练成熟了,再回长安城不迟。”
李豫心中又气又急:就为了这么个理由,便将李长源贬斥到蕲春郡去?
李隆基与李豫闲聊了几句,便行色匆匆的离去了,只剩下李豫一人独自气闷。
片刻之后,李豫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兴庆宫。
既然圣旨已下,李豫只能企望陛下能够早些召李泌回京了。
谁曾想,这一等就是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