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点头跟着门房管事入内。
虢国夫人姐妹的宅院,是入京后皇帝陛下赠予的,宅院极大,奢靡中透着一股新装修的气息,再加上宅院中一股股浓烈的花香、脂粉香,李泌不禁打了个喷嚏。
门房管事停下脚步,他转头向李泌恭敬的说道:“李翰林,此处已是中门,再进去就是内宅了,小的我是男人不方便进去,所以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李泌道了声谢,他走到中门,两个三十来岁的仆妇拦住了李泌。
李泌本以为这两个女人是来带路的,没想到两个仆妇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安全检查”,就开始毫不客气的在李泌身上摸来摸去。
两个女人的面目长得还算过得去,只是行为举止显得粗鄙无礼,眼神冷傲,同时神情间有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李泌仰天长叹:“在下一介书生,奉陛下之命前来,绝没有带任何凶器入内。”
听到凶器两个字,原本板着脸的两个仆妇莫名其妙的咯咯笑了起来,她们拍了拍李泌的长袍下摆笑着说道:“没带兵器就好,但凶器可不能不带,好了好了,你且进去吧!”
对两个仆妇的话,李泌也没多想,他一边沉思着该如何应对虢国夫人,一边走进宅邸的后院。
与外面奢华的情景不同,宅邸的后院倒是蛮清静的,庭院里种着从城外移植过来的花树,树丛掩映着一座精美的房舍。
当有些走神的李泌走到房间门口,这才发现领路的丫鬟已经退下了。
李泌拖了鞋走进房舍,只见四下里帐幔低垂,微风吹来,那些浅色的帐幔在风中轻轻起舞。
李泌站在门口沉声说道:“虢国夫人,东宫属官李泌求见。”
东宫属官,在这座煌煌长安城中不算什么。
但随着李泌的话,虢国夫人很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是李泌,快进来吧。”
说着,虢国夫人伸手便向李泌作揖行礼的手臂抓了过来。
李泌身形微微一僵:虢国夫人小手轻软,比蝶舞略显粗糙的手更细腻。
下意识的,李泌后退一步:“多谢虢国夫人,我自进去便好。”
然而李泌朝后退,虢国夫人的手抓得却极牢:“我带你进去,免得你找不到书房所在。”
李泌无奈的点点头,只好任由虢国夫人拉着,一路朝里面走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上好的檀香气息,微低着头的李泌抬眼朝前面看去,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虢国夫人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裙,金红色的牡丹胸衣穿在里面,整个后背在蝉翼裙里面清晰可见。
虢国夫人有些得意的回头看着李泌:“怎么,你似乎有些害怕?”
“本以为雷乐师会来……”李泌苦笑着说道:“没想到却只有我和夫人在此,只怕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虢国夫人笑得前仰后合:“你也真是胆小,我一个寡妇尚且不怕,你又怕什么?”
李泌苦着脸,他被虢国夫人拉着,然后被按在书房的桌案前。
“好了,你就在这里写吧,”虢国夫人贴在李泌身边坐着:“我给你磨墨,你尽管动笔写词曲吧。”
李泌张了张嘴,他想说诗词歌赋之类并非自己的长项,但最后还是无奈的开始动笔了。
作诗作词,还要合拍乐曲的节奏,所耗费的时间颇久……
……
时间已过了未时,蝶舞坐在庭院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怎么申时到了,公子还没回来?”
“李泌公子在家吗?”
门外传来男人的询问声,蝶舞打开门,只见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雷海青站在门外,表情有些歉然:“先前李公子去寻我同去虢国夫人府邸,正巧在下当值无法离开,所以特来告罪。”
蝶舞大吃一惊:“什么?你没去?那岂不是我家公子一个人去了虢国夫人那里?”
雷海青抱歉的点点头:“是的,所以我特来致……呃,你干什么?”
雷海青话未说完,蝶舞从院子里风风火火的牵着一匹小马,手里还提着一柄剑,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我去找我家公子!”蝶舞翻身跳上马背:“他大清早去了虢国夫人那里,已经有三个时辰了。哼,我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没安好心了。”
蝶舞一边纵马疾驰一边碎碎念,跟在她后面的雷海青额头上冷汗直冒:这小丫鬟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更可怕的是,她似乎什么都敢做,为了主人直接就闯到了权势熏天的虢国夫人门前,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闯。
府中的仆人连忙过来阻拦,但哪里拦得住蝶舞?
眼看势头不妙,仆人们连忙关闭内院大门。
蝶舞气得直跺脚,她用剑鞘使劲敲打着门板:“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本姑娘要生气了!”
仆人们抵着门板哪敢开门,却不防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几个仆人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竟是一个个站立不稳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
匆匆赶到的雷海青目瞪口呆:这小丫鬟一脚便踹开了中门,真是好大的力气!
仆人们挡了蝶舞片刻,几个提着武器的宅院护卫匆匆赶到。
平日里,虢国夫人威福并重,谁敢过来捋这虎须?
所以宅院的护卫们平时也极清闲散漫,却不曾想,居然有人敢打上门来。
护卫们一个个吼声如雷,他们舞动手中的兵器,模样看起来着实吓人。
两三个回合下来,护卫们哀呼惨叫倒了一地,冲的最前面那个被蝶舞砍伤了胳膊,捂着伤口哭得死去活来。
……
书房中,李泌已经忙了足足三个多时辰,再加上中间休息和用膳的时间,眼看天色不早,李泌便起身向虢国夫人告辞。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长源就住在这里吧,”虢国夫人简单整理了一下桌案上的书稿,她微笑着说道:“等用了晚膳之后,咱们一起赏月赋诗,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