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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惨白的周义安颤声说道：“陈县令，敌军足足五千大军！”
陈县令“啊”了一声，然后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来。
五千人？
往年来积石州袭扰的蕃人，一般也就几百近千人左右，五年前是最多的一次，蕃人骑军有两千人之众，不但抢掠了附近的秋粮，还朝着城墙上大喊“吐蕃麦庄”，气得前任县令吐血病倒。
正因如此，继任的陈县令据说是允文允武的贤才，很得吏部赞赏。
只是，听说蕃人一下子来了五千人，这位自诩文武双全的贤才也吓傻了。
“陈大人不用惊慌，”李泌沉声说道：“我大唐的忠勇将士正日夜兼程赶来，只要大人守住县城，两日内援军必至。”
陈县令一听，倒是来了几分精神：“请……请问是哪位将军领兵前来？”
李泌大声说道：“哥舒大人麾下的王难得王将军。”
县衙大堂上的官差一个个喜动颜色，陈县令更是失声喊道：“是陛下钦赠锦袍的陇右王难得？！”
李泌点头：“正是！”
陈县令喜得抓耳挠腮：“如此说来，积石州之围可解啊！百姓有救了！”
“陈大人别急，”李泌拉着陈县令轻声说道：“王将军来援之前，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
……
大约两炷香之后，一名县衙的官差，带着近百名民夫匆匆跑出城门，开始在城墙附近挖坑。
积石州，既然初名“积石军”，再加上陈县令粗通军略，所以这些民夫倒也有几分屯田兵的样子，匆忙之间仍然进退有度。
一名唐军看着城墙下繁忙的景象，他疑惑的低声问道：“杜先生，挖出这些坑真的有用？”
杜甫脸色发苦。
“当然能有用！”李泌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也快快去招募民壮吧。”
那名唐军抱拳领命而去，杜甫看了看四周无人，他叹息着说道：“城中粮草堆积如山，长源你先前问的油料也充足的很……只是，城里人少！”
李泌也是眉头紧皱：积石州的户籍汇总他已经看了，全县六千余口，近一半人还在陆续进城的途中：城中的府兵、衙役、青壮，加起来大约有六百人，在五千蕃人面前，连城墙的四面布防都无法完成。
“你安排五十人去南面城墙布防，”李泌咬咬牙说道：“南面我们不用担心，自有守城之法。东面有水渠堪堪可作为护城河，也不需太多人手……”
说到这里，李泌沉默了。
县城北面和西面，两道城墙长约一里半，负责防御的人手现在只有不到五百青壮，届时只怕蕃人只要架起云梯，一个冲锋就能攻占县城了。
云梯？
想到这里的李泌眉头一皱，他指着城下的十几棵树木大声喊道：“义安兄，赶紧带人将那些树木伐倒，将树木拖进城来！”
周义安在楼下忙得一塌糊涂，淡青色的长袍后背全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听到李泌的喊声，周义安叫过十几个民夫吩咐几句，然后提着长袍下摆跑上城墙：“长源，为何要伐木？”
李泌本想说用那些树木堵住城门，然而有个豪壮的声音说道：“这些树木可是守城的利器！”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李泌回过头，只见说话的人，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村正：陈三。
陈三背上负着弓，左右各挎着两壶箭，手里提着一口五尺长的陌刀，形容十分威武。
在陈三背后，还跟着三个猎户打扮的唐人，手中提着弓箭和钢叉等武器。
李泌和陈三久别重逢，两人见对方安然无恙，心情都颇为高兴。
“想不到这次来积石州帮忙收麦子，倒遇上一场厮杀，”陈三脸上并无惧色，他握紧手中的陌刀，神情间颇为兴奋：“待我等多杀几个蕃人，也能到军中换些赏钱！”
说着，性格豪迈的陈三朝周义安喊道：“主簿大人，若是我射死了蕃人，你可得给我在功劳簿上记一笔！”
周义安愁眉苦脸的应诺了一句，但是他看着周围稀稀拉拉的守城民壮，依然是战战兢兢的模样。
此时，城下的唐人百姓愈发多了，众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在道路上排成了一条长龙，纷纷朝着积石州县城匆匆赶来。
“百姓中还有不少青壮，”周义安提起精神：“待我去草拟一份招募义勇的文告，誊抄几份贴在县城各处。”
李泌跺脚长叹：“唉，义安兄，现在哪里还来得及？”
周义安挠挠头：“那……那怎么办？”
李泌看了看城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见不少百姓抬头看着他们，神情栖栖遑遑。
深吸了一口气，李泌站到青砖砌成的垛口上，朝城下朗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莫慌，哥舒大人麾下第一猛将王难得王将军，正日夜兼程赶往积石州，我大唐将士骁勇善战，定能打败蕃人！”
城下的百姓精神一振，一个个喜形于色。
李泌又继续喊道：“可是诸位乡亲，这些蕃人年年来积石州袭扰，杀我大唐百姓，抢我大唐的财物，你们可曾想过要报仇？”
城下先是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应和，随后，百姓的怒吼声越来越响：“报仇！我们当然想报仇！”
“这些蕃人每年都来此地抢掠，我等深受其害，还请诸位将军给我等复仇雪恨！”
李泌点点头大声说道：“诸位乡亲，王难得将军的兵马，能够打败蕃人，却不足以全歼蕃人！我奉命为大军先驱，来此地募集义勇，若有壮士投军相助，我们必能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听着李泌的话，杜甫不禁暗暗捏了把冷汗：就算王难得率军及时赶到，与蕃人相比依然是兵力悬殊，李长源这家伙居然大言不惭的喊出了“尽歼敌军、大获全胜”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站在李泌身边的蝶舞更是轻声问道：“公子，您不是说蕃人足有五千骑吗？真的能全歼他们呀？”
李泌：……
随着李泌的话，城下的百姓纷纷欢呼，更有不少身强力壮者前来应募。
陇右民风彪悍，积石州县城附近也有不少猎樵耕种的百姓，他们拿起官差送来轻甲和武器，走上城头准备守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