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大为恼怒:“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跟着我去了,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意外?”蝶舞嘟着嘴反驳道:“没有我的保护,主人你才更容易出意外呢!”
说到这里,蝶舞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跟着你去!”
说着,蝶舞跺了跺脚转身就跑。
李泌有些头痛的追到蝶舞房间门口,只听里面“咔嚓”一声响,小丫鬟在里面上了门闩。
李泌无奈的在房间门口劝说着蝶舞,只是小丫鬟似乎不愿意跟李泌谈论此事,翻来覆去只是“我不管”、“我要去”这几句话。
李泌拿着丫头没办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边琢磨着明天如何当众劝说蝶舞,一边在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干粮,然后把宝剑擦拭了一遍,这才独自躺下休息。
第二天早晨,李泌的家门外传来战马的嘶鸣。
李泌打开门,只见十几个衣甲鲜明的壮士在李泌门前等候,每人都有三匹骏马以供更换。
在这些体型魁梧的敢战之士中,一个削瘦憔悴的中年书生显得格外扎眼。
“杜兄?”李泌惊讶的上前几步,他拉住杜甫的手问道:“杜兄怎么来了?”
一名东宫侍卫无奈的说道:“我等在坊间用膳备马,这位先生听说我们要随李翰林前往陇右,便定要跟着过来,还说他是你的好友。”
李泌大感意外,他正要劝说杜甫留在长安,杜甫便已抢先说道:“长源,我愿随你同去军中,以尽绵薄之力,虽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
李泌摇头苦笑:“杜兄,这次我去石堡城,并非兵部派遣,只是作为一名幕僚而已。若胜,姓名不见于捷报。若败,多半要生死永别……”
杜甫大怒,他牵着马沉声反问:“李泌,我杜子美可是那种沽名钓誉之徒?!我只是一介草民,今日随你去,也是一介草民而已,绝不贪念半点功名利禄。”
李泌连声道歉,他有心再劝,但杜甫神情坚定,只得点头答应了杜甫的请求。
众人翻身上马准备离开,忽然李家宅院的房门开了,蝶舞哭哭啼啼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蝶舞自幼习武,性格单纯而坚韧,李泌很少见她哭泣,此时不禁吃了一惊。
离别在即,蝶舞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了,她扑进李泌怀中大哭:“公子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战场上冒险!”
李泌摇头苦笑道:“军中自有法度,哪里有带着家眷上战场的?”
听到家眷两字,蝶舞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情。
见蝶舞转悲为喜,李泌连忙趁热打铁:“这位侍卫大哥,我家中的这位弱女无人照顾,可否请你送她到玉真公主府上暂住几日?”
侍卫们临行前受了李亨的嘱咐,一切事务都听李泌安排,自然无所不从。
蝶舞似乎也暂时放下了担心,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公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一定要保重!”
李泌微笑着点点头,他身边的东宫侍卫更是大声喊道:“小姑娘且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保得公子周全!”
李泌感激的向东宫侍卫抱拳施礼,众人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而去。
行出大老远,李泌悄然回头,只见自家宅院门口那小小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见……
……
一行人离开长安,李泌原本以为能劝说杜甫离开军中,只可惜杜甫的坚决远远超出李泌的想象,尽管李泌一路上向杜甫介绍此战艰难,杜甫依然没有露出半点退缩的情绪。
到后来,只要李泌一开口劝说,杜甫就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无奈之下,李泌只得转开话题,与杜甫聊起石堡城的情况。
“石堡城高九百多尺?”杜甫皱着眉头估算了一下:“那岂不是相当于近百层楼高?”
李泌面带苦涩的点点头:“不但如此,想要登上石堡城,山路颇为陡峭。我原本打算去军中鼓动哥舒翰大人强攻石堡城,只是思前想后,觉得此战不死伤万人,绝无攻克的可能。”
杜甫倒吸一口冷气:“死伤万人以上?那……那军心岂不是早就垮了?”
李泌无奈的点点头。
大军出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唐军英勇,但如果军中士卒伤亡太多,将士们必然多有怨言。
李泌一边催马赶路,一边叹息着说道:“待我们去了军中,看看哥舒大人有没有什么妙计?”
然而,接替王忠嗣执掌军伍的哥舒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