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程元振加封“左监门卫将军”,分走了李辅国一半的禁军兵权。
但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李辅国哪里会顾及这些,他正做着一代宰相的美梦,根本无法自拔。
仅仅是一个月多之后,皇帝李豫下诏,免去李辅国的元帅府行军司马、兵部尚书职务,其余官职、爵位均无变动。
李辅国大惊失色!
未曾想,一个半月前还对他视若心腹的皇帝,忽然就把他的兵权尽数收回。
没有了兵权的李辅国,心情一落千丈。
李辅国的心中满是怨恨,但又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元振接替自己的职务,成为了新的禁军统领。
但紧跟着,皇帝下旨,收回李辅国在宫中的住宅——李辅国只能离开皇宫自行寻找居住的地方。
李辅国绝望了,他“情真意切”的上书天子,请求告老还乡。
李豫当即准许了李辅国的辞呈,封李辅国为博陆王,解除中书令职务。
好吧,李辅国再次创造了奇迹,成为了古往今来第一个封王的阉人。
不久之后,一位身材娇小的刺客潜入李辅国家中,李辅国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之中。
从李辅国家中离开。这时,李辅国的家人发现,曾经红极一时的李辅国大人倒在血泊之中。
曾经权倾天下的李辅国身首异处,人头不知去向。
最诡异的是,李辅国的右手也被砍了……
得到噩耗,李豫无比悲痛的颁下海捕文书,发誓一定要抓住凶手。
与此同时,皇帝下旨,追赠李辅国为太傅,赐谥号:丑……
也许,这个“丑”字,对于容貌和心灵都极丑的李辅国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
但世间之事,还是那么有趣:李豫的心情不错,自然就有人心情不好了。
端着酒杯的李豫笑呵呵的说道:“来来来,先生吃肉!”
吃肉?
是的,吃肉。
李泌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一桌子荤腥,无奈的谢恩,然后用餐。
在蝴蝶谷隐居五年,心灰意冷的李泌平日以修道人自居,饮食也都是素食。
但李豫执意要留李泌在身边,第一步就是要让李泌摆脱修道人的心态。
“来,先生请饮酒……”皇帝端起酒杯笑道:“朕祝先生在翰林学士的官职上大有作为。”
李泌苦着脸饮酒。
看着李泌郁闷的样子,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先生近日住在蓬莱殿书阁,众臣多有劝谏,所以我给你在光福里准备了一座宅院,回头先生可以搬过去居住。这蓬莱殿的住处我给先生留着,以后若是朕想念先生,还要随时召先生入宫的。”
李泌谢恩,他用膳之后,来到光福里御赐的宅院中,有些感慨的看着那朱门。
当年蝶舞也很想要这样一套宅院,只是长安居大不易,坊间的宅院虽好,主仆二人却买不起呀。
而如今皇帝赐予的宅院,很宽敞,很幽静,连仆人丫鬟也都配好了,却再也没有那个絮絮叨叨帮自己张罗家务的娇小身影了。
那些年,她一边洗衣做饭,一边埋怨家里没有其他仆人,害的她没时间练功练剑。
宅院里的仆人们疑惑的看着新主人,不知道这位翰林学士站在门口发呆做什么。
半晌之后,李泌自嘲的笑了笑,朝房间里走去。
宅院不算太大,不过既是御赐的宅邸,各种陈设都美仑美焕,一些屏风和字画,似乎还是从内库中搬来的。
李泌有些茫然,有些伤感,他走进书房,只见书房中是半公署半书房的布置——极大的桌案,专门用来存放各种奏章文报的木架,还有许多李泌喜欢的书籍……
显然,李豫为了自己的宅院,还特地嘱咐了办事的官吏该如何布置。
府邸的管家毕恭毕敬的走上来行礼,然后取出账册说道:“老爷,内府送了五百两银子,一直封存在小人这里。请问小人何时移交给老爷?”
“不用移交给我了,”李泌笑道:“我一个修道之人,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你留着用来宅院和仆人的日常开支,按时把账册给我看看就好。”
管家一听,顿时有点诚惶诚恐:“老爷,我只是个下人,哪里能寄存这许多银两在身上……这个……这个请问夫人何时来长安?小人将银钱交给夫人保管如何?”
夫人吗?
李泌微笑着摇摇头正想说话,脾气火爆的婉儿已经叫喊起来:“不敢保管银两是吧?!把钱拿来,本姑娘帮你保管!李泌你也真是个笨蛋,就不会训斥他几句吗?你看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儿……”
说着,婉儿粗着嗓子学管家说话:“请问夫人何时来长安……你个不读书的笨蛋,李泌都说了他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怎么有妻子的?!”
管家直接被骂傻了,一脸茫然的呆立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婉儿提着管家的衣领,随手将他丢出书房:“快去把银子拿给我保管!”
管家:……
这管家平日里也学过一些拳脚,但没想到在婉儿手下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心情郁闷的管家向库房走去。
“周先生,周先生!”几个丫鬟仆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过来:“刚才闹哄哄的说些什么啊?”
“是啊是啊,周先生,咱们宅子什么情况问明白了吗?”
管家没好气的跺了跺脚:“问明白什么啊?我都被他们说懵了。”
丫鬟仆人们更好奇了:“怎么说怎么说?周先生说与我们听听?”
“主家好像没有娶亲,”管家无奈的说道:“好像还说是什么修道之人……”
仆人们无语了:三十五六岁未娶妻妾的人,可是真不多。
丫鬟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周先生,那个女的是什么身份呀?”
公孙婉儿穿着侍女的打扮,丫鬟们担心这个凶巴巴的女子是什么通房丫鬟,将来没准会受她欺凌呢。
说到这个管家就更无语了:“好像那个也不是丫鬟……”
“为什么?”
管家很茫然:“因为她直呼老爷的名字,还让我把银子全部交给她保管。”
丫鬟们也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