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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弓马娴熟的叛军士兵马头一侧，从唐军弩阵前飞奔而过，同时朝着唐军弩阵射出一轮箭矢。
措不及防的唐军弩手惨叫着倒下一大片，淋漓的鲜血洒满了草地。
那些叛军士兵哈哈大笑，他们减缓马速，以卓绝的弓箭之术朝唐军一阵怒射。
心慌意乱的唐军弓弩手远不如叛军士兵强悍，在叛军弓骑的射击下，不少唐军被射中眼睛或者咽喉，转瞬之间就已经死去。
叛军弓骑兵告捷之后，他们的阵型向两边一分，露出后面滚滚而来的叛军铁骑。
由于叛军弓骑的压制和掩护，那些叛军骑兵几乎没有受到伤亡，数千四蹄奔腾的战马即将撞入唐军的阵地。
马背上，那些狰狞扭曲的面容，喷吐着热气和白沫的马匹，闪烁着寒光的兵器，还有那些追魂夺命的箭矢，让一些胆子小、勇气差的唐军士兵丢下弓箭转身就跑。
有一人逃走，便有百人逃走。
有百人逃走，就有千人溃散。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万马奔腾的压力下坚守到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同袍逃走的混乱中，以死相拼。
片刻之后，叛军骑兵冲进唐军的阵列，将匆匆列阵射击的唐军步卒和弓弩手杀得人头滚滚。
手持刀剑的叛军在马背上放声狂笑：唐军果然还是些愚蠢懦弱的家伙，还是那些不堪一击的软蛋！
“长安终究是我们大燕的！”几名叛军将军得意的用马刀指着前方：“众将士听令，继续前进，把那些家伙全部赶回去！杀！”
周围数千叛军士兵起身应和：“杀！杀杀！”
突破了这片阵地的叛军士兵气势如虹，他们如浪潮般向唐军前部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冲锋。
叛军不停撕扯着唐军阵地上的突破口，拼命要让唐军全盘崩溃。
而这时，李嗣业终于回来了……
……
说来好笑，大敌当前之际，李嗣业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呆在前军指挥作战。
原因很简单——听说叛军前来迎战，天下兵马大元帅、当今的太子殿下，非常兴高采烈的召集众将议事，准备迅速商议一个破敌良策。
得到太子殿下的传召之后，李嗣业苦着脸前往中军。
可李嗣业刚走还没三炷香的时间，出城迎战的叛军连列阵的功夫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听到身后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李嗣业脸色大变，一时间进退两难。
去中军吧，身后的大军无人指挥，没准就败了。
不去中军吧，身居高位的李嗣业知道：太子有令，自己却抗命不准、半路而返，将来万一太子得势，或者前军战败，自己都少不了一番磨难。
到时候，丢官罢爵事小，没准人头都保不住，还要连累亲族受苦。
李嗣业进退两难：继续前进去大营可能是战败一时，若是因为不去而被太子记恨，那就是战败一世了。
李嗣业咬咬牙：反正已经快到中军大营了，自己是奉命前去中军，等过去简单禀明情况之后，立刻就返回，快马加鞭也就两炷香的功夫便可返回前军，想来也不会耽误什么。
李嗣业正要动身，前方的道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一袭青衫映入李嗣业的眼中。
李嗣业认得这个三十多岁的书生：元帅府行军长史李泌。
李嗣业听说：这个李泌酷爱修道，所以经常穿着一身道袍就出来出来晃悠。
李嗣业还听说：为了让这个李泌出来做官，皇帝可是煞费了一番心思。
李嗣业甚至听说：李泌与皇帝同车同住，甚至还经常留宿行宫之中，被太子尊称为“先生”。
李泌身后跟着不到一百名扈从，身侧还跟着一员虎背熊腰的大将，一行随从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李嗣业征战一生，自然知道这些都是百死余生的老兵。
见李泌马不停蹄的向自己赶来，李嗣业脸色凝重的停步等待着李泌。
——若是太子要将什么罪过推在自己头上，李嗣业绝不肯束手就擒，说什么也要抗争一番。
好在李泌的脸色颇为和气，他在马上一拱手急匆匆的说道：“李大人，战事紧急，我们赶紧去前军，其他的事情路上边走边说。”
李嗣业目光看着远方的中军大帐，李泌心领神会，他将一个信封递给李嗣业：“这是太子殿下的手令，李大人即刻返回香积寺指挥与叛军的决战，临战之决断有大人自行定夺，不必往返请示中军。”
李嗣业大喜，他掉转马头朝香积寺方向狂奔。
飞驰之间，李嗣业回头，只见李泌和那些扈从紧紧跟在自己背后，显然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前军。
李嗣业心中暗暗不悦：什么叫自行定夺？这可不就派了个监军过来吗？
一行人飞奔来到十余里外的前军，耗时极短，但却心惊肉跳。
越是靠近香积寺的范围，越是能看到一队队溃败的唐军沿着道路或者树林逃窜。
心急如焚的李嗣业朝一群溃兵跑去，准备抓个人过来问问情况。
李嗣业骑术精湛，他不等下马，就劈手从路边提起一名溃兵怒吼道：“前方战事如何？你等为何抱头鼠窜？”
那名满脸血污的溃兵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启……启禀大人，我军大败，已经全部溃散了！”
“放屁！”李嗣业破口大骂：“若是全军溃散，前面的喊杀声，却是那些逆贼在和谁交战？！”
那溃兵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嗣业随手抽出佩刀：“你这孬货定然是逃兵，本将军杀了你以正军法！”
李泌心中有些不忍，但为了尊重李嗣业，还是闭口不言。
性如烈火的李嗣业一刀斩了那名逃兵的脑袋，然后提着首级大声吼道：“本将军李嗣业在此，众将士随我返身，同去杀贼！”
李嗣业这一声吼，声如雷霆，附近的溃兵吓得纷纷止步。
让李泌意外的是，凶神恶煞的李嗣业威望和气势都很不错，他一声大吼，周围的士兵不但不害怕，神情反倒镇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