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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坏笑着拆开降表的包装，一目十行的浏览着：“这份降表，我会抄录一份带回灵宝，至于这份原件，我就自作主张送给安庆绪吧。相信咱们这位大燕新皇看到降表之后，会对他敬爱的叔父史思明产生一些亲切的念头。”
张守瑜哈哈大笑，心情颇为愉快。
……
一行人简单收拾之后，第二天便启程返回灵宝。
客栈的范阳军不但没有阻拦，还派人将李泌等人“护送”到范阳边界，这才挥手作别。
心情颇为愉悦的李泌日夜兼程回到灵宝，李亨第一时间召见了李泌。
只是，李泌看到李亨苍白憔悴的脸色，不禁大吃一惊。
以李泌对李亨的了解，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败了……”李亨叹息着，眼中溢出两行热泪：“郭子仪败了！”
李泌吃惊的坐下来：“陛下，子仪多谋善战，怎么会败了？”
静室中没有其他人，李亨絮絮叨叨的把情况向李泌诉说了一遍。
李泌离开灵宝前往洛阳施展离间计之后，李亨拜郭子仪为司空，加封天下兵马副元帅，总督收复长安的各项事宜。
郭子仪点齐兵马之后，率军向凤翔郡出发，结果却与叛军的李归仁所部在三原以北突然遭遇。
李归仁率军五千，而郭子仪率军八千，相较之下，唐军的实力还稍强。
郭子仪善于用兵，他没有选择与李归仁硬碰硬，而是派人在清渠上的留运桥设下埋伏。
叛军以郭子仪相持一日，见唐军人数较多，李归仁便领军拔营退去。
结果不出郭子仪所料，李归仁来到了留运桥，而唐军伏兵四起，叛军顿时陷入了重围，五千叛军几乎全部覆没，李归仁更是被打得跳水逃生。
唐军大胜之后，郭子仪威望大涨，附近的王思礼率一支唐军与郭子仪会师于西渭桥，向长安鼓噪而进。
李归仁大败之后，残兵与叛军大将安守忠汇合，死守在长安西郊的清渠边，与唐军死战数场。
然而激战数场之后，安守忠忽然仓皇逃窜，营地内辎重器械丢弃许多，让郭子仪和王思礼大为欣喜。
唐军认为叛军内部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所以立刻全军出击、追赶安守忠，然而就在郭子仪满心想要光复长安的时候，叛军九千精骑出现在前方，排成一字长蛇阵向唐军猛攻过来。
两军数量相当，而郭子仪熟读兵书，认为一字长蛇阵并无大用，只要唐军当头一击，就能击穿叛军的阵列。
然而叛军骤然分为两股，对唐军前后夹攻，郭子仪全军大败，士兵死伤无数，旗帜、兵器、辎重损失殆尽，就连奉命监军督战的宦官也被叛军俘虏。
志得意满的郭子仪原本打算一战光复长安，却被叛军当头一棒，打得灰头土脸返回了武功县，仓皇派信使来皇帝行宫报讯。
败报传来，行宫之内的喜庆气氛一扫而空，李亨一连数日寝食难安。
以往的战败，朝廷上下多少总有些借口，例如可以托词唐军内部不合，或者奸臣误国，或者轻敌大意中了叛军的埋伏等等等。
唐军善战，郭子仪多谋，不论是对战史思明还是其他叛军，向来都是百战百胜的。
而这一次，却在野战中被叛军堂堂正正的击败，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精兵又损失殆尽，宝贵的军械辎重几乎片甲不留，李亨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看着暮气沉沉的皇帝陛下，李泌含泪说道：“陛下大喜，长源自范阳归来，不辱使命。”
李亨惊讶的看着李泌：“呃，何喜之有？”
李泌从怀中取出降表高高举过头顶：“范阳节度使史思明，率范阳十三郡、驻军十万，向我大唐投诚，这是史思明降表，请陛下御览。”
李亨惊喜的血往上冲，整个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李亨从座位上跑下来，他一手扶起李泌，一手抓过降表，又惊又喜的阅读着。
“长源这次立下大功了！”李亨拿着降表颤声说道：“范阳归顺我大唐，逆贼的根基立断，大军可以同范阳军兵合一处，从河东河北直取洛阳，一马平川势如破竹……”
李亨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之后，他拿着降表又有些疑神疑鬼：“长源，这都是真的？不是你写来哄我开心的？为何降表上没有范阳节度使的官印？”
李泌微笑着点点头：“降表是真的，但这张是长源抄录的，降表的原件，已被我派人连夜送往洛阳了。”
李亨惊讶的啊了一声：“送给安庆绪那逆贼做什么？”
李泌沉声说道：“陛下，不管史思明父子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我们都要让他变成真心诚意投降我大唐。降表原件如今已经转交洛阳，而陛下只管将封赏史思明的圣旨明发天下，安庆绪、严庄等人多疑，必然要派兵去监视或者偷袭史思明，届时双方将彻底决裂，而史家父子这边嘛……”
李亨心里一惊：“他们会有什么反复吗？”
李泌沉吟片刻，他郑重向李亨说道：“史思明归顺我大唐，其心半真半假，陛下须谨慎从事。”
李亨心里更加紧张起来：“长源，半真半假这话如何解释？”
“史思明所求者，不过荣华富贵而已，”李泌胸有成竹的说道：“此人贪婪多疑，性格反复无常，对安庆绪没有任何忠诚，但对我大唐，却也不可能死心塌地。”
李亨有些恼火的说道：“照长源这么说，这份降表岂非是一纸空文？”
“降表绝非一纸空文，”李泌目视皇帝轻声说道：“这张纸，能够让史思明和安庆绪彻底决裂。这张纸，也能让范阳那边暂时安定下来，让史思明保持着表面的恭顺。这张纸，还能让我大唐后顾无忧，全力对付安庆绪那逆贼！”
说着，李泌声音越来越大：“只要我大唐能够打败安庆绪，到时候不论史思明是否还有二心，都只能乖乖听从陛下的圣旨。”
李亨转忧为喜，他笑呵呵的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长源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