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月也叹了一声,状似无意地把三皇子给她的玉佩露了出来,“陆大人,现在再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听说皇上手中都已经掌握了你收赋税的证据,正是五十万无疑,就等你主动上交呢!若是再拖下去,惹得皇上盛怒……恐怕……”
她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他却已经听明白了。陆弘毅的脸色很不好看。叶楚栎刚入朝为官,估计也没胆子敢这么炸他,他正想办法推拖过去,至少不能让自己血亏二十万两银子,正准备说些什么,当看到叶初月腰间别着的玉佩顿时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这是三皇子的玉佩,想必三皇子也听到了风声,想借叶楚栎来提醒他。
他心底简直气到要呕血,咬牙切齿道,“李管家,去账房将新城税收那五十万银票拿出来。”
李管家偷偷地看了眼陆弘毅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脸,应了声好,退了下去,很快便将五十万两银票拿了上来。
叶初月接过起身告辞。回到户部,还没有踏入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轻蔑不屑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敢打赌,叶楚栎肯定会被陆大人给直接轰出去。”
又有人殷勤的献计,“陶大人,你想好怎么罚叶楚栎了吗?”
陶博延道,“咱们是文明斯文人,怎么能够跟那些乡野村民一样罚他呢?况且人家刚来,罚他,万一别人说我们户部的人故意欺负他怎么办?他刚入朝为官,我们只是尽长辈之力,好好地教教他为官之道。”
“对,对,陶大人说的极是。”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突然,有人眼尖看到了她,大叫了一声,“哟,叶大人回来了。”
所有的人通通朝门口望了过去。叶初月回了神,抬步进了屋,将手中银票交到陶博延的面前,“陶大人,这是陆大人所上交的新城五十万两银票。”
“五十万两?”陶博延声音几乎失控,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改了一下语气,“你是怎么办到的?”
叶初月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跟他说明了来意,陆大人就把银子给了我。”
“好,真是后生可畏。”陶博延脸色僵硬了小会,又笑道,“三天后就要举办皇上的寿辰了,你这般出色,不如就让你来负责我们户部的礼物。皇上说了要缩衣节食,咱们户部贵为天烬国的财政部,理应起到带头作用。”
他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交给她,“叶大人,这里面共有五十两银子,就由你来买为皇上祝寿的贺礼吧。你记住,可千万别丢了我们户部的脸啊!”
叶初月红唇轻抿了一下,伸手接过,从容的淡笑,“承蒙陶大人与众位大人如此看得起,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出了宫,已经是天黑时分。
街道上,叶初月低头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银子,漫无边际地走在街道上。
皇帝大寿,各个朝廷大臣恐怕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送出去,让他留个好印象了,那手里头的宝贝必然值千金万金,又哪有人会送五十两左右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丢人吗?陶博延根本就是有心为难她。
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宰相府的叶家。那红色油漆的大门已经被人用封条封住,上面布满了蜘蛛灰尘。叶初月脚步顿了一下,走到围墙,趁人不备,纵身一跃,进入院子。
熟门熟路地掠过花园池塘,进入大厅,昔日欢快的笑声又盘旋在耳。叶初月心微微被刺痛了一下,突然身后有人影闪动。
“谁?”她神色一凝,转身,掌风疾驰而出,来人抬掌相迎,风驰电击间,两人相互交了几次手,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刹那,各自一怔。
男人率先出声,“是你。”
叶初月并没有想到,大半夜宋瑾亦会出现在这,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那低醇充满肃杀的声音再度响起,“叶大人大半夜为什么出现在这?”
叶初月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曾经叶某有受叶大人的恩惠,今日恰巧经过,所以想来祭拜一下。却不想遇到了宋将军,不知宋将军出现在这里何故?”
两人互相一推,松开了手。
浑身的杀意褪去,宋瑾亦慢条斯理地扫了扫衣衫,嗓音低懒,“正好,本将军也是闲来无聊,所以逛到了这里。”
叶初月眼眸复杂难测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夜色下,那白皙姣好的容颜与脑海中某张脸渐渐重叠在一起,宋瑾亦微微凑近身,“说实话,叶大人倒是跟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若不是一个男儿身,本将军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叶初月心咯吱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与他刻意拉开一段距离,“这个世界上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可能是因为在下长了张烂大街的脸,所以,宋将军一时间眼花也不一定。”
男人唇瓣微挑,转身走出了大厅,他旋身,飞上屋檐,坐在砖瓦上,拿起原本就放在上面的酒壶,轻饮了一口,单手枕着头,慵懒地倚了下去,“叶大人唇红齿白,普天下万千男子恐怕也找不出一二,不必妄自菲薄。”
不就是暗讽她长得阴阳怪气像个女人吗?
她唇瓣冷冷一挑,“又怎比得上宋将军男生女相,脱尘无双呢!”
男人眼底寒意一现,手中酒壶直往下方人儿疾行而去,叶初月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酒壶,仰起头,轻饮了一口,勾了唇,“倒是好酒。不过,下官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打扰宋将军,在这赏月品酒了。”
手中酒壶一挥,如疾风直往屋檐上男人攻去,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动,稳稳地接住了那酒壶,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叶初月磨了牙,足尖一踮,飞出围墙。
三天转眼即逝,很快便到了皇宫寿宴的当晚。
此次寿宴设在金銮殿,叶初月到来之时,各个王孙贵胄皆已经到来。
大厅中央歌舞升平,热闹极了。
她才刚踏入大厅,陶博延便迎了上来,眉眼弯弯,笑的十分狡黠,低声询问道,“叶大人,给皇上准备的贺礼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初月谦虚有礼地微微笑,“陶大人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好。”
陶博延看着她双手空空荡荡,眉头一皱,“那……礼物呢?”
叶初月眼波微荡,“礼物很特殊,得等到寿宴之时才能拿出来。”
陶博延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位大臣叫了句,“陶大人。”他立刻走了过去。
叶初月面色平静地转过头,正好看到一袭月白长袍的宋瑾亦朝别人聊天转首,眸子不经意相触,两人眸底各自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面上却同时含起了温和的浅笑。
宋瑾亦从容优雅地大步走近,“听闻这次户部的礼物是由叶大人亲自准备。不知叶大人打算送何物给皇上?”
叶初月谦虚地笑了笑,“只是一份普通的小礼物。自然无法跟宋大人准备已经绝迹的清明上水图相比。”
“皇上,皇后驾到。”内侍公公一声高喊。
众人立刻分左右两排站开,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哈……”凤俊拔爽朗地一声大笑,“众爱卿平生,今日就是普通的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谢皇上。”众人相继起身,走到附近的位置坐下。
舞姬又开始跳舞。太子凤和昶走出,“父皇,今日是您寿辰,儿臣特地命人从西海寻到一棵红珊瑚树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那红珊瑚一出场惊艳了全场。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叶初月却没有多大兴致,这玩意放在现代的博物馆那是数不胜数。
凤俊拔笑了笑,“好,好,太子倒是有心了。”
三皇子凤烨华走出,“父皇,儿臣近期听闻您的身体欠安,所以命人寻遍了四国,终于寻到了血如意,听高僧说,这个血如意不仅可以治病祛毒,还有连年益寿之效。儿臣祝你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血如意一出,顿时引得群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言语说那血如意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世间难得一见诸如此类的话语。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议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谁人不想延年益寿,福寿双全,当皇帝的自然更是想了,凤烨华此次也是用心了。
此时一位大臣倏然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微臣听说这血如意是近百年都不曾一见,前朝皇帝曾三番五次让人去寻,始终无果,如今却被三殿下寻到,可见三殿下是下足了功夫,着实是一片赤诚之心呐。”
这大臣姓陈,是个愿意跟随凤烨华的朝臣,只不过因为凤烨华不接受银钱,一开始巴结凤烨华就被拒绝,多次吃了闭门羹,此次终于找了个机会,算是站了凤烨华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