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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尚清!”朝天仰头轻轻唤了一声。

尚清冲向国泰使了个眼色,跨上一步笑道:“宋瓷素胎观音像,那是极难得的宝物了?”

“当然!”三角眼换了一副委屈冤枉的神色道,“朝天宫急危救难那是南京城有名,老头儿可怜,我们何尝不可怜?回去不定老板怎么处置呢!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几十口子呢!”

向国泰取了包裹跑过来,尚清伸头扫了一眼笑道:“不知道这一串明珠是否抵得过?”

向国泰迟疑着望了望尚清,有些不情愿地取出一串珍珠。颗颗都有小指头大,光滑闪亮,最难得的,都是金色的。

三角眼张大了口,身后的十个人也都呆住了,睁大了眼睛垂涎欲滴。这珍珠别说一串,就是一颗也没见过,宋瓷观音虽然珍贵,到底是中华产物,总有迹可循;这金色珍珠,是海里的?还是天上的?

尚清咳嗽一声,三角眼回过神来,连忙道:“抵得!抵得!”伸手就要接过。

向国泰手臂一抬:“等一下!你拿了我们的珍珠,就不能再找这位老丈的麻烦!”

“那是当然!”三角眼头也不抬,只望着珍珠。

“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吧。”向家世代紫金左大夫,向国泰看起来大大咧咧,嬉皮笑脸,其实做事极为缜密。

“字据……”三角眼转头望向朝天,“朝天道长帮写一下,我们画个押吧!”

朝天无奈,接过向国泰的纸笔,唰唰写好:“立据人高升客栈张大、王二,正德三年四月二十五日收朝天宫朝天东海金色珍珠一串,抵高升客栈不明遗失宋瓷素胎观音像一座。从此两不相欠,立此据为凭。”

几人画了押,丢了木棒短棍取了珍珠欢天喜地地去了。

天已经大亮,朝天担心二人迟到,推着两个国子监生穿好长袍赶紧往鸡笼山奔。尚清看看老者摇了摇头,回头吩咐了几句,让向国泰赶紧去国子监,自己一躬身,将老者负在了背上。

尚清本是高大魁伟的身材,老者瘦瘦小小,伏在尚清背上双脚尚不到尚清膝弯。

朝天有些迟疑:“你不上课?”

尚清爽朗一笑:“难得请一次假,没事。”扬了扬下巴,“这一早雇车困难,我负过去吧。”迈开大步便行。

朝天小跑着跟上:“朝天宫认识吧?我们从建康路走,近一些。”

尚清答应一声,脚步轻快。老者自醒过来一直没有作声,此时无力地伏在尚清背上,侧过头仍有些气喘。

朝天安慰道:“老丈别急,到了朝天宫让弘天师兄看看,先忍着点儿。”

“朝天,长大啦!”老者低低轻叹一声,“难怪我们都老了。”

朝天心中一动,仔细望着老者,半晌忽然叫道:“师伯?是师伯?”

老人又是一声轻叹:“多年不见,认不出了吧?那时候你还是个五六岁的娃娃。”

朝天又笑又跳:“师伯!真的是您!瞧我,都没认出您!”又忙拉拉尚清的袖子,“尚清!这是我师伯!就是师父的兄长!大名鼎鼎的杨一清,邃庵先生!”

尚清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回头,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见过邃庵先生!”

邃庵先生是谁?

尚清来天朝之前,对大明朝廷的上上下下狠做了一番功课,而因为要进国子监,对大明历代科举的风云人物更是敬佩有加。

杨一清,号邃庵。丝毫不逊于杨廷和的另一位神童,十四岁中举,十九岁中进士。历任中书舍人、山西按察使司佥事、陕西副使督学,晓畅边疆事务,之后任南京太常寺卿。弘治十五年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担任陕西巡抚,负责督理陕西马政,更因屡次击退蒙古进犯,升陕甘总督、总制三镇军务,即所谓的三边总制,管理甘肃宁夏和延绥三处要地。

这么神话一般的人物,是朝天宫观主的兄长毫不奇怪,可是,“贼老头?”

果然朝天先忍不住问道:“师伯,你怎么会,怎么会来南京了呢?”眼珠转了转道,“是准备回镇江老家吗?”

“聪明娃娃,”杨一清虚弱无力地伏在尚清背上。已经转到了莫愁路,远远望得见运渎,“和朝廷说的是回老家,准备先来看看你师父,昨儿到得晚了进不了城,便在城外高升客栈凑乎了一宿。”

朝天满腹疑问正要开口询问,守边重臣怎么会好好地回老家?为何又被客栈疑为老贼?而且好像还真的偷了东西?而且居然不是几个打手的对手?

尚清冲朝天摇了摇头,朝天猛然醒悟,望着杨一清毫无血色瘦削虚弱的面孔,轻声道:“师伯好好歇歇,就到了。”

“唔。”杨一清低低应了一句,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转进仓巷,已经看得见朝天宫巍然高耸的华表门柱。远远的,一个海青色的身影伫立在大门前,依旧负手望天,一动不动,暮春的阳光下依旧像千年玄冰孤单沉寂。

朝天大喜,挥手扬声叫道:“师兄!师兄!我遇到了师伯!”

尚清好奇地引颈张望:“那是你师兄?”

朝天一怔,侧头看看尚清,又望望远处的飞天,心下踌躇。师命不可违,自己不但偷偷见了两个琉球人,尚清这还背着师伯到了朝天宫前,怎么对师父说?

又怎么面对师兄?

文飞天远远听见朝天的喊声,回身望了一眼,立刻飞奔了过来。

弘治年间杨一清在金陵做南京太常寺卿时,朝天还只是记忆模糊的几岁小娃娃,飞天却已经是早熟懂事的少年,自然对这师伯印象深刻。此时大步奔到朝天身旁,立刻变了脸色,伸手探了探杨一清的额头,忙道:“赶紧进去。”又扬声吩咐道,“云函,快去请真人和知观!”

文飞天一向从容不迫冷峻淡漠,小道士们难得见到他如此紧张,“是!师父!”云函连忙答应着小跑去了。

飞天侧头轻声安慰:“师伯忍耐一下,师父来了就好了。”

这时才扫了一眼背负着杨一清的少年:“这位是?”二人并排而立个头相仿,飞天英挺,尚清魁伟,而神态一如玄冰一如烈火,迥然不同。

朝天“腾”地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飞天瞥了下尚清的国子监蓝色裥衫,皱紧了眉头;尚清不明所以,一边大步往朝天宫里走,一边笑着道:“在下是国子监监生。”

朝天急得要叫出来,紧张地望着飞天,不知道他会如何爆发?

杨一清突然半睁了眼睛,低低说道:“是我的学生刘清,在国子监读书,今儿来接我的。”垂在尚清身前的手臂有意无意地击打了尚清两下,“刘清,还不见过飞天师兄?”

尚清脚下顿了顿,侧头见朝天杀鸡一样地拼命使眼色,便顺口道:“飞天师兄有礼。”

飞天神色顿和,点了点头:“不必客气。”引着尚清快步进了朝天宫,径直入了最近的飞霞阁。

朝天暗暗松了口气,紧跟着进了客堂。

尚清按飞天的指引,将杨一清轻轻落在阁中榻上。朝天垫了个软枕在颈下,又盖了块薄衾,杨一清喘息不止,望着尚清虚弱地说道:“刘清,你快去上课吧!我好些了就去国子监找你。”

尚清出来半天,确实耽误了上课,笑道:“那恩师好好歇息,学生回去了。”并不拖泥带水,和飞天朝天拱手打了招呼便大步去了。

飞天毫不在意,朝天望了望飞天,迟疑着终于没有追上去送行。

脚步声响,双梧真人疾步赶了进来,一反平日的仙风道骨,急切叫道:“大哥!大哥!”三步并作两步扑在了榻前,一把抓起杨一清的手,入手发现瘦骨嶙峋,又悲声叫道,“大哥!”

杨一清微微睁眼,奋力笑了一笑:“小弟!”

朝天张大了口合不拢,师父是“小弟”!朝天宫的观主,御封的真人哎!朝天双手支颐,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兄弟二人。

双梧真人扫视了一下杨一清银须上的血迹,身上密布的伤痕,眼中含泪,三根手指搭在兄长腕上,面色却渐渐凝重,终于沉声问道:“是谁?”

杨一清苦笑:“左右不过是阉党一伙。”

兄弟二人自幼不用多话,双梧真人进门时虽然悲伤却并未将那些小伤放在眼里,此时才看出端倪。

飞天静静肃立,只剑眉动了动。朝天却叫道:“师伯是中了毒?难怪不是那几个高升客栈伙计的对手!”

拉了拉双梧真人的衣袖:“师父!那些人好凶!”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

果然双梧真人瞥了眼朝天:“那你是怎么对付的?”

朝天虽然奇门遁甲厉害,但并不会武功,真要打别说打不过对手,街上的顽童恐怕也打不过。

朝天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师伯受了伤,弟子碰巧遇上,是那个、那个师伯的学生。”求助地望了眼飞天,飞天点点头:“刘监生。”

“对,刘监生。正好路过,赶走了追赶的伙计,救了师伯。”朝天好容易说完,心虚地不敢看师父,只望着榻上的师伯。

杨一清低低哼了一声,双梧真人顾不上朝天,忙俯身问道:“大哥是哪里痛?后背?”

探手摸出一把银针,长长短短粗细不一,飞速扎下,杨一清很快就自头至脚银针闪闪,费力地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再无力说话。

门帘一响,弘天和御天一起进了门。弘天身后的云笈捧着香炉,进门便燃上了熏香,不一会儿客堂中烟雾袅袅,似抚慰似安神,杨一清长长吁出一口气,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了。

弘天握着布巾仔细为师伯擦拭,又将大大小小的伤口或上药膏或包扎;御天端了碗参汤侍立榻前,细心地先垫了块布巾,然后缓缓地将汤喂在杨一清口中。

杨一清慢慢吞了几口,无力地摇了摇头,在烟雾中沉沉地睡了过去,看起来无比疲惫憔悴。

双梧真人示意云笈看好,负手踱至外间,弘天飞天御天和朝天见了师父神色,连忙跟了出来。

双梧真人神色凝重,沉吟不语。弘天轻声道:“师父!弟子刚才打听过了,师伯是被刘瑾诬陷冒领边疆费用,下了诏狱,幸亏李阁老救护,才放出来。”觑着双梧真人的脸色又补充道,“罚了六百石米。”

“李阁老,是李东阳?”御天轻声问道,“先帝托孤重臣仅存的一位?”

弘天点点头:“是。与师伯本是同年好友。”

御天不敢多说,望向师父。

“刘瑾。”良久,双梧真人淡淡重复了两个字。

“是啊师父!”弘天接着道,“上一次刘瑾弹劾师伯,就是因为师伯不肯依附八虎。三关总制是西北边关最重要的位子,阉党肯定是想换上自己人。现在逼走了师伯之后,是刘瑾的心腹张彩接任。不过谁都没想到,师伯辞了职刘瑾仍然不放过。”

御天问道:“刘瑾对朝天宫也毫无忌惮吗?”

弘天摇了摇头:“刘瑾诬陷师伯,倒不是冲着朝天宫来的。师父的身世姓名,朝廷中并无什么人知晓。”

“师父!”飞天望向双梧真人,淡淡道,“让弟子去北京吧!”

双梧真人尚未答言,朝天抢着道:“我和师兄一起去!”

飞天难得瞪了朝天一眼:“你不许去!”

朝天却并不怕,拉着飞天的衣袖道:“师兄!我知道你是想去刺杀刘瑾,我可以帮你穿墙进去啊!还能再偷偷跑出来!”

飞天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幽深的眼底光芒闪动,竟似一点欣喜。朝天以为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飞天已经移开了目光,望着双梧真人。

御天嗫嚅着道:“师父!弟子也想陪飞天师兄一起去北京。弟子道术虽然不行,但是一路上打杂探路,照顾飞天师兄衣食,”咬了咬嘴唇道,“待见到刘瑾奸贼,弟子拼死也要戳他几个窟窿!”

飞天满脸的“我不要照顾”,望了望御天坚毅决绝的神情,终于忍住了没说。

双梧真人不语,半晌摇了摇头:“不行。”

“师父!”飞天还想再说,双梧真人不容置疑地道:“不行。”

“刘瑾如今势大,且不说未必能杀得了他;就算成功,也定然会连累很多人甚至朝天宫。”弘天开口道,“飞天,阉党横行,曲不在我。若是采取暗杀这样极端的手段,反而是非难辨、忠奸不分,恐怕辜负了枉死的多少豪杰。”

望了一眼御天又道:“对付刘瑾,还是当用正途,要在朝堂上揭露他的罪状,正大光明地铲除阉党。”

“弘天师兄!那你有什么办法?”朝天兴奋地问道。

弘天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想,蒋御史的那封奏疏若是能送到皇帝手中,皇上多半能意识到刘瑾是奸臣,也许,就会有转机。”

飞天冷冷地道:“皇帝要是能意识到,就不会有这么多屈死的人了!那个昏……”望了眼师父,硬生生将“君”字咽了回去:“快三年了,正德皇帝做过什么好事?正德正德,哪里正?哪里德?”

“飞天,不能这么说。所谓君君臣臣,所谓君臣不相安则天下必亡。皇帝再有不是,也是我大明的天子。”弘天认真道,“为臣子为百姓的,只当忠君死谏,怎能妄议皇上?更不能生不臣之心。”

“知观!”御天激动地道,“死谏管用吗?先父难道不是死谏?令先尊难道不曾死谏?三百多大臣不都是死谏?都死了!刘瑾还在那里!”

弘天一向沉得住气:“刘瑾作恶多端,早晚多行不义必自毙。”

“早晚?”御天素来沉默寡言,对弘天客客气气,此时却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呢?”

弘天侧过头,凝视着御天:“师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是我弘天但有一口气在,一定会与刘贼周旋到底。”

御天怔了怔,避开弘天的目光,望向双梧真人:“师父!”

朝天看着三位同门争执,没有吭声。飞天御天想干脆将刘瑾暗杀,开始听了很兴奋;弘天反对,听听也有道理。而对一个不正不德的皇帝,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十四岁的朝天想不明白,也望向了双梧真人。

“你们四个,是朝天宫的四大弟子。”

良久,双梧真人缓缓开口:“朝天宫自建观,已有千年。千年之中,朝代更迭,多少兴废,朝天宫经沧海过桑田,名字虽然自太极宫一改再改,最终成为朝天宫,千年一脉却生机盎然,始终不曾断绝。”

双梧真人望着眼前四人,弘天诚恳持重,垂手素立纹丝不动;飞天负手仰首,神情是一贯的孤傲,幽深双眸中却闪着光芒;御天尚未从刚才的激愤中平复,紧握着双拳,眼眶有些发红;朝天双手支颐,虽然听得眼睛一眨不眨,可更多的是茫然懵懂。

双梧真人笑了笑,温言说道:“太祖将朝天宫立为大明皇家道观,普天之下自皇亲贵戚到文武大臣以及士农工商平民百姓,对我朝天宫无不崇敬景仰,为什么?”

“朝天宫对大家好啊!”朝天抢着说道,“打醮做法、为国祈福,乐善好施、行医布道,捉鬼降妖、为民除害,还有好多好多,简直是有求必应呐!”

“不错。”双梧真人慈爱地望了望朝天接着说道,“朝天宫虽然名为皇家道观按朝廷所规,教习礼仪、排演大典,可是这一百多年里,更多的是为民造福,为百姓有求必应。为什么这么做?”

双梧真人扫视了一眼四个弟子:“修道之人,清静自守,救民利物。‘天道无亲,唯善是与。’为善者,天福之,万善之要者,道德孝慈功能也。朝天宫门庭大开,熙熙攘攘,不过是为善而已。岂有他哉?”

朝天又抢着道:“这个师父常说,我们都知道呐!以恬淡寡欲、苦节危行律己;以慈悲宽仁,恤苦救贫对人,修身如此,化人也是如此。”

双梧真人对朝天总是特别地慈祥,含笑问道:“还有什么?”

“慈心于物,恕己及人。仁逮昆虫,乐人之吉,愍人之苦,应人之急,救人之穷,手不伤生,口不劝祸,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朝天记性向来惊人,背书似的一口气念出来:“不自贵,不自誉,不嫉胜己,不谄媚阴贼,如此乃为有德,受福于天,所作比成。”

众人见她清脆的语声犹带童音,炒豆子一样咯嘣嘣倒出来,不由都是好笑。飞天原本仰着的头低下来,静静望着朝天的小脸,眼中的亮光转为柔和。

御天笑道:“小师妹背得真好,这些我都还不记得呢。”

“怎么是背得好?”朝天却不乐意,“我做得才好呐!昨晚面盆里有只小虫子赖着不走,我干脆就没洗脸!今儿早上看虫子走了才洗的!”

弘天笑出来:“真是了不起!干脆就没洗脸?”

飞天的眼中也满是笑意,却静静地什么也没说。

“不错,朝天做得很好,不枉了师父多年教诲。”双梧真人的夸赞中颇有戏谑,朝天却喜滋滋地照单全收:“谢师父夸奖!”

“为善这一点,看来你们都明白了。”双梧真人收敛了笑容,对御天问道,“御天,你进师门不久,朝天宫的规诫九条是什么?”

御天不知何时低了头,听见师父唤自己,才抬头轻声道:“忠君孝亲,诚以待人,清静无邪,安贫乐道,力耕而食,量入为用,不盗窃,不饮酒,不骄盈。”

“好。忠君是第一条门规。忠也好,昏也罢,朝天宫并非衙门,与之有什么相干?”双梧真人顿了顿道:“我等修道之人,每天念的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清静为务澄心神清’,难道还生妄念,去干涉朝廷中的纷争?”

飞天听到这里,抿紧了薄唇,默然不语,双眸中的一点亮光也黯淡不见。御天呼吸急促,望望师父又望望师兄,双拳攥得紧紧,终于也没有说话。

“去年阳明先生以及‘宁静致远’锦衣卫在观里住了一阵,为师的本意亦不过是天道贵生,不忍见众生无辜殒命,并不是助朝廷中哪一方哪一派。”

双梧真人轻叹一声,继续温言说道:“浮生碌碌算由天。任他兴,任他衰,善恶承负罢了,自有天道。朝天宫的千年基业,还要靠你们四人传承。”

朝天迟疑着问道:“师父的意思是随它去?不惹到我们朝天宫就不管它?”

语声清脆神态娇憨,屋中的压抑沉闷因她这一句顿时消散,双梧真人瞥了朝天一眼正要接着再说,间壁传来云笈惊慌地声音:“师父!师父!快来!”

弘天连忙奔了出去,双梧真人变了神色,也疾步到了杨一清榻前。

榻上血迹斑斑,地上更是一摊血,乌黑黑的。云笈手忙脚乱地正扶着杨一清:“师伯祖突然呕血不止!”

双梧真人拔出根银针插在血中,不一会儿便渐渐变了颜色,亦是乌得发紫。朝天蹲在一旁,担心地问道:“师父!这个毒好像很厉害呐!”

双梧真人皱眉不答。

堂堂三关总制边关重臣,已经被迫借病辞职,又被诬陷下诏狱,九死一生回乡避祸。还要下此毒药!

刘瑾,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ve9gG2Z4lVi5HjEkuLTEie3J9ng3BdxLl82SFoIumCanbqvsQLP25igy4lfx8u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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